薑知音一下慌了,偏偏今夜,偏偏竹林外有賓客盈門。
若被發現,敗壞家風丟父親的臉不說,她更是與蘇明彥綁死在一起。
她猛地將蘇明彥推下了竹坡,轉身從另一條路跑,可剛跑沒兩步,便被薑父堵了個正著。
“你!你......簡直有辱家風!”
薑父氣急攻心,罵完就昏了過去。
薑知音心口一提,急切去接,卻被薑玉皎的母親林氏一把推搡倒了。
“起開,你個賤人生的種,老爺出事都是你害的!”
薑知音有股不好的預感,偏偏…最討厭她的林夫人把持了局麵。
果不其然,林夫人命人送薑父去休息,轉身對一眾賓客道:“各位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知老爺最重視家風,我今日便當著大家的麵,替老爺管教這個頑劣不堪的逆女。”
饒是薑知音立刻跪地認罪,“母親饒命,女兒知錯了。”
也擋不住林夫人端著威嚴,怒喝:“來人,將最重的家法拿來!”
粗重長鞭子,布滿了堅硬倒刺,再厚重的皮都會皮開肉綻。
林夫人怒視著她,“說,同你私會的野男人是誰?”
薑知音心下一沉。
她不能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揭開與蘇明彥的私情,無論如何父親都會讓她相嫁。
念了想了十年的人,如今卻蒙上一層霧,讓她看不真切。
不敢嫁,也不願嫁。
花園另一頭,蘇明彥從坡上爬出來,透過熙熙攘攘貴客,與她對視。
那一眼,薑知音恍然察覺今夜如此多巧合,皆因蘇明彥而起。她同蘇明彥相會十年不被發現,連昨日薑玉皎都不敢妄下定論。而今夜就像個精心設計的圈套,等她一腳踏入,繩子收緊腳踝,倏然吊在眾人麵前。
蘇明彥想當著眾人的麵,讓她嫁給他。
薑知音緊抿著唇,不發一言。
林夫人的粗重鞭子狠狠落下,抽得她向前趴去,倒刺勾開皮肉,如同刺進了心裏。
她死死咬著唇,不肯吭一聲。
林夫人轉頭吩咐下人,“去將府中所有姑娘男丁都叫出來,讓他們都看著,觸犯家規是什麼下場。”
都說家醜不外揚,林夫人卻摻了私情,讓薑知音當眾受罰。
今夜過後,薑知音的名聲恐怕爛透進泥裏。
“如果那個男人主動站出來,你也少受些罰,不管是貓是狗都為你議親,你喜歡人同母親說便是,何必做這種醃臢事!”林夫人句句站理,可句句伴隨著鞭響,絲毫不留情。
薑知音痛得匍匐在地,蜷縮成一團,餘光見到蘇明彥似乎想站出來。
可忽然,薑玉皎擋住了蘇明彥。
不知說了什麼,蘇明彥淡淡瞥來一眼,轉身跟薑玉皎走了。
許久,都沒人站出來。
又一道鞭子落下,薑知音渾身劇烈顫抖。
她說不清此刻什麼滋味,隻覺得痛,身上痛、心痛,連帶著屈辱、憤恨堵在胸腔,讓她恨不得從未來過竹林,從未愛過蘇明彥。
不管是夢裏還是現實,都在訴說蘇明彥的不愛。
蘇明彥對她才是逢場作戲,似真似幻的夢裏,他最後摟著的是薑玉皎,無情折斷的是蘭花木簪,斥罵的是她肮臟不配。
但如今,她寧死不會再嫁給蘇明彥。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再嘴硬就打到你說為止!”
薑知音本就肺腑未痊愈,一下咳出了血。
第九道鞭刺穿破血肉,她疼得沒法,顫巍巍抬手,隨便指了個人。
一時間,周圍議論的、看熱鬧的、鄙夷的,忽地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