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樂意了:“她是你媳婦,懷著我們陸家的骨肉,怎麼就給不得了?”
陸明誠不禁扶額:“你給她也戴不了。”
我更加低落。
他大概是看到我這反應,喉結動了動,也沒再說話,轉身進了他自己的屋。
奶奶歎了口氣,拍拍我的手:“丫頭,別往心裏去。進屋歇著吧。”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許是調理得當,我身上那股虛浮的腫勁兒消了些許,添了幾分健康的肉感。
這日,陸明誠從外麵回來:“晚上團裏有個接風宴,你跟我一起去。”
他帶我去了縣裏唯一的百貨商店挑衣服,說:“挑喜歡的。”
售貨員很熱情,拿了好幾件時興的布拉吉和旗袍。
可一連幾件,不是腰身太緊,就是肩袖勒得慌。
我看著鏡子裏被衣料緊緊裹住、勒出肉痕的軀體,臉頰一陣發燙。
從試衣間出來,陸明誠見我沒選,不由疑惑。
“都穿不上。”我窘迫至極。
他看了看售貨員手裏的衣服,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是這裏的衣服做得太小了。”
我沒作聲。
他又帶著我出了百貨商店:“是我失誤了,下次,我帶你定製。”
我聽到“下次”,頓時明白 ,他以後不會再帶我。
畢竟,這類托詞,我在繼母嘴裏,已經聽過數以萬次。
“好。”我還是答應。
飯店的包間裏很熱鬧,裏麵都是些穿著軍裝的男人和年輕朝氣的女眷。
他一進去,就有人熱情地招呼。
隻有我,跟在陸明誠身旁,手腳不知道往哪裏放。
我身上穿著奶奶親手做的寬大裙裝,跟他這個先進分子在一起,更像是糟粕腐朽。
四麵八方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其中,還夾雜著壓低了的竊笑和議論。
“那就是陸上校從鄉下娶的媳婦兒?怎麼這麼胖,不知道的還以為母豬成精呢。”
“聽說她之前更胖,就是為了攀高枝,故意養成這樣。”
我的臉瞬間燒得通紅,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
陸明誠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周身的氣壓都低。
“你們在說什麼?”
那些嬉笑議論聲戛然而止,幾個剛才還在指指點點的人訕訕地移開了目光。
包間裏的氣氛有片刻的凝滯。
我知道,他生氣了。
我到底還是丟了他的臉。
經過這一遭,宴席很快便散了。
剛出門口,一個勤務兵急匆匆跑過來:“有急電!”
陸明誠連忙去了電話亭。
再回來時,他臉色沉凝:“軍區調令,讓我即刻去省城。”
他拍了拍我的肩:“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被人恥笑。”
隨後,他吩咐人送我回去。
這一路,我都低落至極。
回到村裏,奶奶已經睡了。
我看著鏡中臃腫的自己,下定決心要將這身膘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