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緒京眼色稍頓,而後低低淺淺的笑起來,“隻是看見點破新聞都氣成這樣,我要是真和誰訂婚了,你不得拆了我?”
薑昭猛地抬頭,“你真訂婚了?”
絲毫沒有注意到,她下意識流露出來的驚訝,很好的取悅到了周緒京。
他把她抱起來,重新放回腿上,“你猜,哥哥身上小秘密多的很,你親自來拆。”
拆個鬼!
薑昭一個字都不信。
她從出生起就認識這個男人,可中間斷檔了十二年,能夠發生太多事。
車子往前開的路徑越來越熟悉,薑昭很快認出這是去溫家的路。
今晚她和溫萊訂婚,溫家將場麵鋪得很大,落城有頭臉的人來了數半。
眼看賓客都要到齊了,坐等右等也沒等來一對新人。
在門口迎賓的溫先生沒了耐心,讓溫夫人打電話問問。
十幾輛車從遠處開來,打頭的那輛,正停在溫家大門口。
車門打開,男人從後車廂裏拎出個五花大綁,渾身被鞭子抽得全是血口的男人,白襯衫和黑西褲被血浸透,如同一塊破布一樣,被扔在地上。
薑昭就在後一輛車,看清了男人的正臉。
那是溫覆,溫大少,她喊“大哥”的男人。
她突然激動,伸出去的手還沒能碰到門把手,就被周緒京給捉了回去。
“心疼了?”
“你要幹什麼!”薑昭聲音裏全是被嚇出來的顫音。
周緒京臉色冷沉,“乖乖在車裏等著。”
薑昭不肯聽他的,又一次試圖去擰車門,被周緒京被抱起來放回座椅裏。
他下了車,關上車門,後背抵在車窗上,摸出一根香煙點燃。
溫家人剛把溫覆給扶起來,抬眼看見倚在那的男人,溫先生下意識的後退,頭皮陣陣發麻。
“緒京,你回國了?”
“嗯。”
周緒京輕應了一聲,打火機在手裏翻轉,擦燃後又關上,他唇上叼著香煙,下顎往溫覆那抬了一下,“我那小侄子手腳不太幹淨,買通我的人,偷我的標書,我教教他規矩。”
溫先生繃著皮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都是一家人,這些年你在國外,和我們互不幹涉,你才回來怎麼就鬧出這麼大動靜來?”
周緒京冷笑,“原來你知道溫家這些年是靠我撐著。”
溫先生臉色鐵青,笑意僵在嘴角。
“看來我這些年把你們溫家人的胃口給養得太大了,這是個警告,回去告訴老爺子,當年怎麼從我手裏拿走的東西,我就怎麼拿回來。”
周緒京把煙掐了,拉開車門,扣著薑昭的手,把她往裏推。
溫家人隻看見那抹一閃而過的白色,沒看清人,車隊便開走了。
鬆雲灣別墅。
西裝扔在地上,周緒京身上黑色的絲質襯衫被剪碎,忍著疼,讓顧景堯把他右胳膊和右肩傷口裏的玻璃渣挑出來,再上藥包紮。
從頭到尾,周緒京一聲沒吭。
仰躺在沙發上,一雙眼始終盯著坐在餐桌上吃晚飯的薑昭。
從他抱她的時候,薑昭就聞出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直到現在,親眼看見他包紮傷口,一句關心,一個正眼都沒給。
跟他憋著氣?
“好了,你這傷最少得養一個月,別碰水,晚上要是高燒了,你給自己打兩針。”
顧景堯拿出兩管調好藥劑的針管,剛要遞,周緒京往餐廳那抬了抬眉梢。
顧景堯秒懂,拿著針管去薑昭麵前,把剛才的廢話又說了一遍,“他那有我的電話,要是妹妹你應付不來,你給我打電話。”
薑昭禮貌的抬眼,“嗯。”
顧景堯走後,薑昭仍然沒動,甚至慢條斯理的給自己舀了一勺湯。
等她吃飽後,才去客廳,坐在周緒京麵前的茶幾上,可茶幾太高了,她跳上去後雙腿離地,險些沒落穩,手往下撐了一下。
周緒京笑了一聲,拍拍大腿,“來哥哥腿上坐,這兒好坐。”
薑昭睞了一眼,沒動,“你跟溫家什麼關係?”
“仇家。”
“溫萊為什麼叫你小叔叔?”
“那時年紀小,溫家吞了我母親的家產,把我帶回去,企圖以恩人身份收養我,對外,我的確是溫家老三,你未婚夫叫我一聲小叔叔應當的。”
她問什麼,周緒京就答什麼。
但是有沒有藏,薑昭自有判斷。
就在五分鐘前,她手機裏收到了有關周緒京真實身份的彙報。
“華爾街的商界新貴,京城周家的繼承人,一個小小的溫家,你現在撚死他們也就動動手指的事,不是麼?”
周緒京挑了挑眉梢。
倒是意外。
他從小嬌養著的寶貝,除去睡他那一晚時的渾渾噩噩,她清醒時這麼聰明呢?
“上哪查到的?”
“那你要怎麼做,讓溫家破產嗎?”
“我要是現在讓溫家破產了——”周緒京嘴角輕勾著幾分玩味,“你還怎麼玩?”
薑昭心裏落了一落,狐疑的看他兩眼,他那副穩如老狗的模樣,好像早就將她的小九九給看清楚了。
“還有別的要問的嗎?”周緒京引導著問:“比如我當年為什麼消失,我的婚姻是不是真的,都不問問?”
“不問。”
薑昭扭了下脖子,“我今晚上睡哪兒?”
周緒京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眼底逐漸浮現出笑意來,薄唇輕啟,嗓音壓得低沉沙啞,“二樓,主臥。”
“好。”
薑昭從茶幾上跳下去,抬高腳從他腿中間邁出去,一步沒落穩,周緒京扣著她的手腕給拉進懷裏。
他一點點的將她往扶手上放,鼻尖觸著鼻尖,輕輕蹭。
薑昭忽然摁住他肩膀,用力將他往上推了一把,他悶哼一聲,倒進沙發裏,把著她腰間的手暗暗收緊。
“我留在溫家還有事要做,你不要壞我的事,我也沒打算撩你。”
“那怎麼辦,我想撩你。”
周緒京嗓音暗沉:
“我可以不動溫家,你把婚退了。”
“不退。”
周緒京頭仰靠著沙發,輕眯著眸子,聲音步步緊逼:
“溫萊那種臟東西,睡的女人夠湊一副撲克牌了,你從小愛幹淨,不可能會喜歡他。”
“那你錯了,你不懂我們戀愛腦,我愛他,會連他的小情人一起愛,他們車震我望風,我們愛得深沉,誰也離不開誰。”
周緒京氣笑了,心口越發燥熱,燥得他想掐斷她的腰。
“你再提他一句,我他媽弄死他!”
薑昭一點都不怵,甚至一指頭戳在他剛包紮好的傷口上,用力往下摁,指尖下男人的身子疼得發顫,她一臉兒乖乖巧巧,人畜無害的模樣,聲音悠悠然的飄出來:
“不可以哦,我叫你一聲哥哥,是看在小時候的情分上,你消失了十二年,任何情分都快消磨幹淨了,我們都不是單身的關係,你離我遠點,否則,在你弄死我的未婚夫之前,我怕金家大小姐會先來弄死我。”
周緒京額頭層層冒汗,薄唇微張,疼得嘶嘶收氣。
她下手真狠啊。
早知道當初就不那麼急,為了回國,和金家牽扯上走的那一步,就是現在他給自己埋的坑。
“小昭昭......”
薑昭手指離開他的傷口,指了他一下,“我十八歲沒見過你,別誆我,我不信。”
話落,她從他腿上離開。
周緒京壓抑的喘著氣,傷口疼,身上也疼,被她坐過的地方,更是疼得快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