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昭渾身汗涔涔的,又冷又熱。
她趴在床上,手指緊抓著床單,肩膀上的衣服被脫了下去,她試圖攏著衣領想要往上遮,奈何身上沒什麼力氣,指尖瑟瑟發抖。
“昭昭......”
男人輕咬著她手指,往一旁丟開,灼熱的氣息從她脖頸後擦到唇上來。
壓得低低的嗓音盡是欲色,“乖”
薑昭慌的抖出一聲哭腔來,“我怕......”
“不怕,”他把她的臉兒捧過來,細細密密的吻,“我輕點。”
......
又一次。
這個荒唐的夢,斷斷續續的做過兩年了,夢裏的那張臉一旦清晰一點點,薑昭都能嚇得一身冷汗。
是誰都行,為什麼是他。
她身上穿著婚紗呢,做和別的男人的夢,實在是不應該。
溫薑兩家的婚事,她也是八歲那年家道中落後,被溫家接走才知道的,從小到大一直都養在溫家,所以不存在接親這回事,隻是形式上讓她去另一處別墅出嫁。
可誰家新嫁娘是做司機的,半路還得去接上未婚夫的小情人,為了一百萬封口費,她強行聽後座裏的嚶嚶哭哭。
車子震得厲害。
快散架了。
薑昭歎了口氣,一拳頭掄到中間的擋板上。
“溫二廢,”她肩膀往後靠,後腦勺抵著座椅,虛聲道:“你現在靠藥物助興也不行了?從我睡著到現在也就五分鐘,你就成這樣了?”
“薑昭你想死是不是!”
“她對你是真愛,你都虛得不行了,她還能哄你開心,但是我聽著太惡心了,不如我下車去等,不攔著二位。”
“你敢!我媽打電話來,你不在怎麼辦!姓薑的你別忘了,是你們薑家求著要把你嫁給我,我溫家給你臉給了十二年,今天的訂婚宴我要是不去,明天你們薑氏就得應付各路撤資的合作方,你試試!”
薑昭手都扣到門把上了,擰開了但沒下去,繃著臉兒,眉眼暗沉下來。
那年爸媽和爺爺相繼去世,那個人也一夜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被溫家帶走成了小童養媳,姐姐被爺爺留下的一群公司董事親自培養,直到兩年前傳出薑昭和溫萊的婚事,姐姐才被扶到總裁位置上。
溫薑兩家的聯姻不能退。
但是她從來不怵得罪溫萊,“哦,是嗎,那我現在去把文殊阿姨叫下來,你說給她聽?”
“薑昭你......”
車屁股突然被用力撞了一下。
薑昭整個身子往方向盤上撲,頭磕了一下,胸骨勒得生疼,耳機也從耳朵上落了下去。
恍惚間聽見有人扣車頂的聲音。
她抬起頭,男人胳膊撐在車頂,正彎腰看她,上挑的桃花眼壓著笑,三分戲謔,“玩什麼呢?車震?”
薑昭怔怔的看著頻繁在夢裏出現的那張臉,瞳色一寸寸放大,手腳幾乎冰涼。
“好久不見啊。”
男人拉開車門,單手彎曲著撐在車門上,彎腰往裏看,那雙眸子,一瞬不瞬的盯住她,“小昭昭。”
薑昭猛然回神,扭頭就往副駕上鑽,想從那邊下去。
身後伸來的手勒著她的腰,將她給抱了出去。
她後背撞進男人的懷裏,腿彎被托住,在他懷裏被換了個姿勢,抱著走了幾步,抬高她放在車頭上。
強烈照過來的燈光晃了薑昭的眼。
十幾輛黑車把她這輛小牧羊人給圍住,車燈一束束朝前,卻亮得連樹上葉子的紋路都能看清。
更能看清男人似笑非笑,卻眉眼沉怒的一張臉。
“哥......”她喉間梗了梗才吐出聲音來:“周緒京,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男人抬了抬眉梢,低哼一聲:“我的小昭昭都要嫁人了,我再不回來,你就真跟別人跑了。”
周緒京肩膀下壓,她驚得往後仰,他動作一頓,稍停了一秒,而後繼續下壓,逼得薑昭後仰得腰背發顫,後麵沒有一丁點能靠的地方,她隻得把手往後撐。
周緒京下睨了一眼,手覆在她的手上,穿插指間,更用力的摁住。
指尖勾著她婚紗上的流蘇。
“真嫁?”
薑昭眉心緊擰,用力的咬著唇,覺得疼了才知道這不是夢,“對,今天我訂婚,哥哥要來參加我的訂婚宴嗎?”
男人舌尖用力抵了一下,“膽兒肥了,小時候軟軟糯糯的,現在學會跟我嗆了,誰教的,你未婚夫?”
“是!”
周緒京心口翻騰,一掌托住她後頸,給拉到麵前來,鼻尖相互撞了一下,他離得很近,眼裏浮上來的怒意清楚可見。
“不嫁我了是嗎?也不經過我允許,要嫁給別人了?”
薑昭嘴角抖了抖,小臉兒上倔得很,“是!”
“好,”周緒京氣笑了,“我的小昭昭長大了,能耐了。”
薑昭有些生氣,可心裏卻逼上來一股子酸楚,咕嚕嚕的直冒泡,眼角壓得通紅,深深提了一口氣。
斜斜雨絲傾覆下來,她眼底泛起一層薄霧,極用力的盯著眼前消失了十二年,又頻繁在她夢裏出現的男人。
她永遠記得那天,他前腳將她支走,晚上就傳來爸媽車禍去世的噩耗。
沒多久她在溫家書房裏發現幾張照片。
周緒京。
養了她八年的男人。
為了方便照顧她,把家搬到薑家隔壁的鄰居哥哥。
他出現在爸媽的車禍現場。
“哭什麼?”
周緒京撐起一把雨傘,遮過薑昭頭頂,他後背被傘沿滴下來的雨滴浸透。
“跟我走,不準結婚。”
薑昭怔了怔,距離太近,男人深刻的眉眼逐漸落進她眼裏。
一眼比一眼更深刻。
“憑什麼?”
周緒京薄唇輕揚,不緊不慢的口吻,盡是輕佻。
“就憑小昭昭把我睡了,得負責。”
“我什麼時候......”
周緒京單手將她抱起,後半截話全噎了回去,她本能的抱住他肩膀,雨傘被故意扯下來,落在她頭頂抵了一下。
她捂著額頭,氣惱的抬頭,很恰好的撞進男人緊繃的雙眼裏。
他抱著她往上托了一下,仰頭盯著心心念念的人兒,喉結上下滾動,字字清晰的傳進耳裏。
“裝傻沒用,哥哥不能給你白睡。”
薑昭莫名其妙,用力掐著他的肩膀,心裏的火氣一道道往上躥。
“小叔叔??”
溫萊提著褲子從車裏滾下來,才走兩步,看清搶婚的人是誰後,扶著車差點沒站穩。
嘴角咧得比鬼還難看,“您、您怎麼回國了?”
薑昭眼睫微顫,驚訝於溫萊嘴裏的稱呼。
周緒京是溫家的人?
他不是從小被拋棄,單獨住在她隔壁的私生子嗎?
周緒京把薑昭往懷裏摟,恨不得把她的臉兒給藏得深深的,眉眼涼浸浸的盯著溫萊。
“滾蛋!”
溫萊抖了抖,怕得往後縮了兩步。
周緒京收回視線,抱著薑昭走到第二輛車,拉開車門坐進去,把她抱到腿上,而後對前麵的人說:“你去前麵那輛,那兒血腥氣重,我怕嚇到她。”
副駕的男人一胳膊撐在座椅上,回過頭來,戲笑的眸子在薑昭身上過了過,“這就是你那放心尖兒上的妹妹?”
周緒京朝前做了個插眼的手勢。
那男人立馬推門下去。
車子緩緩起步,慣性力把薑昭往他懷裏帶了一下,她肩膀抵著蹭坐起來,直接問:“我什麼時候把你睡了?”
周緒京雙腿岔開,把她放在右腿上,隨著腿分開後,他摟著她往座椅裏帶,寬闊的雙肩壓下來,車裏光線暗沉,都擋不住他緊盯著薑昭,絲毫不遮掩占有欲的眸色。
“兩年前,你十八歲那晚,溫家別墅三樓靠露台的房間,你,睡了哥哥。”
薑昭撲通跳動的心,好似突然被一盆冷水澆下來。
她冷冷的扯唇,諷笑了聲:“是嗎,可是我記得,那天晚上,哥哥在M國的財經頻道上,正在和金家千金訂婚,你怎麼把自己送過來給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