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桐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輕滑動,冰冷的藍光映照著她蒼白的臉。
一條條聊天記錄鑽入她的眼底。
【楚明薇】:阿珩,她睡著了嗎?
【賀司珩】:嗯,剛打完鎮靜劑。
【楚明薇】:我想你了,來我房間好不好?
……
【賀司珩】:給你訂了卡地亞的新款項鏈。
【楚明薇】:那瞎子不會發現吧?
【賀司珩】:放心,她連今天是情人節都不知道。
季疏桐的指尖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
最早的記錄竟然就在她剛失明不久,那時她還深陷在失明的恐慌之中,而她的丈夫卻在和另一個女人調情。
門口突然響起皮鞋‘噠噠’的聲響。
季疏桐條件反射地鎖屏,將手機放回原位。房門被推開的瞬間,她迅速躺回病床上,閉眼裝作沉睡。
“疏桐?”賀司珩的聲音由遠及近,“出院手續辦好了。”
他的腳步聲停在床邊,身上還帶著熟悉的香水味。
季疏桐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臉上逡巡,曾經讓她心安的注視如今隻讓她毛骨悚然。
“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溫熱的手指拂過她的額頭,季疏桐強忍著才沒有瑟縮。
回程的車裏,季疏桐靠在窗邊,透過墨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傭人攙扶著她走進別墅時,季疏桐立刻察覺到了異常。
她們沒有走向主臥,而是拐向了二樓盡頭的客房。
“走錯了。”季疏桐停下腳步。
傭人沒有回答,隻是不安地看向她身後。
“沒走錯。”賀司珩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楚明薇肆無忌憚挽著他的手臂,臉色紅潤得不像剛流產的人,“明薇需要靜養,主臥的采光和通風更好。”
季疏桐的指甲陷入掌心:“那我呢?”
“客房也不是不能住,”賀司珩專心的看著身旁的人,“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捅進季疏桐的心臟。
賀司珩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過於直白,隨即放輕了語氣:“新房間我已經讓人收拾過了,你好好休息。”
客房門關上的瞬間,季疏桐像被抽走全身力氣般滑坐在地。
她的所有東西都被傭人收在了行李箱裏,就那樣放在客房中間,好像她是一個客人一樣。
手指觸到行李箱裏的物品。
那瓶賀司珩特地從法國帶回來的香水,瓶身上還刻著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那個在景德鎮親手燒製的陶瓷娃娃,他說要送給未來孩子的禮物……
每一件都承載著回憶,每一件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晚餐時分,季疏桐被傭人攙扶著來到餐廳。
長桌上擺滿菜肴,麻辣小龍蝦、香煎鵝肝、黑鬆露意麵……
卻沒有一道是她愛吃的。
“怎麼吃這麼少?”賀司珩切著牛排,頭也不抬地問。
季疏桐機械地咀嚼著口中的食物,味同嚼蠟。
曾幾何時,這個男人會記得她最討厭黑胡椒,會在她生理期時親手煮紅糖薑茶。現在,他連她不吃海鮮都忘了。
“沒胃口而已。”她放下筷子。
賀司珩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還在為換房間的事生氣?”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楚明薇,語氣平淡,“不想吃就回房間休息。”
不等季疏桐回應,他已經示意傭人把她帶離餐廳。
剛走到樓梯口,她便聽見樓下傳來楚明薇隱隱約約的聲音:“阿珩,我要吃那個蝦,你剝給我~”
回到客房,沒多久賀司珩便推門而入:“今晚家裏有客人來,你就在房間休息,不要出來了,我擔心衝撞到你。”
“可……”
季疏桐話剛出口,賀司珩已經關上門離開了。
看著緊閉的門,季疏桐怔愣了一會。
“賀司珩……”她對著虛空輕聲道。
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