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我趕到醫院時,卻隻見那一襲白布蓋住的、安靜的父親。
往日慈愛的母親哭花眼,衝上來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雪啊你知道你阿爸最討厭邪門歪道,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來啊!”
我慚愧低下頭,淚水安靜順著臉頰流下,落到父親裸露在外的蒼白的手上。
我的阿爸再也不會揉著我的頭笑著說“囡囡真棒”,也不會在我受委屈時堅定的擋在我身前。
是我害死了他。
失魂落魄的跟著醫生到櫃台繳費,我手指顫抖好幾次點錯了密碼。
突然身後傳來女人尖銳的聲音。
齊瀟兒看著我狼狽的模樣,捂嘴笑著走到我麵前。
“抱歉啊姐姐,我真不知道那幾張紙對你這麼重要,都把你氣進醫院了啊?”
“不過可惜啊——”
她低頭得意地捂住小腹,身體前傾湊到我麵前。
“哥哥不追究我的責任呢,因為我——懷孕了。”
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枷鎖箍製,我拚了命克製住想扇她的衝動,擦幹眼淚高傲的挺起頭。
“不過是個野種,母親自甘下賤勾引男人,可見肚子裏是種什麼貨色。”
“想母憑子貴,不過是兩個跳梁小醜罷了。”
“你!你這個賤人竟敢這麼糟踐我!”
啪的一聲,我瞪大眼捂著火辣辣的臉看著齊瀟兒氣到扭曲的表情。
剛抬起手想打回去,就聽到男人厲聲嗬斥的聲音。
何君時看著我臉上滲血的甲印,小心翼翼將瞬間變柔弱的女人摟在懷中。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姐姐聽到我懷孕罵我們的孩子是野種,我一時氣不過......”
“楊知雪,給瀟兒道歉。”
我被氣笑了,當著圍觀群眾的麵指著一臉委屈的齊瀟兒。
“我說錯了嗎?馬上要結婚的是我們,偏偏她懷孕了,你不解釋一下嗎?”
感受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何君時自覺尷尬。
將齊瀟兒在一旁安撫好後,拉著我的手走到無人的角落。
“是我沒做好善後,她懷著孕你別和她計較。”
“而且你不是因為工作不想生孩子嗎?那就讓她生下來你養著,當做我們的孩子。”
聽著他畫的餅,我悲哀的笑了。
不過有什麼關係呢,很快他和他的一切,都和我無關了。
看著何君時期待的目光,我大度的笑了。
“好。”
給父親辦完葬禮回家後,我開始收拾行李。
拉上行李箱的那刻,何君時帶著齊瀟兒回來了。
他皺著眉看著明顯空落的家,拉過我手上的行李箱問我要去哪裏。
我平靜的收回手,“回去陪阿媽。”
“你別回去了,瀟兒這段時間就留在家裏,你好好照顧她。”
沒有理會客廳裏齊瀟兒得意的神情,我站在原地靜靜看了何君時很久很久。
就在他站不住要收回話的時候,我從他手裏接過行李箱放進了儲物室。
回頭看著神色複雜的何君時,我輕輕點頭。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