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醒下樓喝水,聽到地下室有動靜以為進賊了,所以過來看看。”
陸景明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見我眨眨眼並無太大反應,他若有所思地長籲一口氣。
“你想喝水就按鈴叫我,或者喊王姨…待會上下樓梯摔著怎麼辦?”
說著他便俯身,輕揉我膝蓋的淤青。
“上回的教訓還沒吃夠嗎?醫生說了,你五年前在園區被炸傷眼睛後,情況就一直惡化…你就不能乖乖聽話嗎?”
微涼指尖觸及皮膚,我止不住渾身顫抖。
“真治不好了嗎?”我垂下眼瞼,“現在的醫學那麼發達,或者給我換副角膜?”
“不行!”
陸景明突然正色,“我的意思是…你流產後身體一直不好,我不想再在你身上動刀…”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家裏有人照顧,你想出門打電話叫司機,去旅遊我也陪著你…”
“好。”
我垂眸看向模糊的腳尖,雙手扯著衣擺不停摩挲。
心裏的想法基本得到確認。
以陸景明的財力和關係,若想讓我雙眼恢複視力輕而易舉。
再不濟也不至於持續惡化,到如今視力隻剩1.2。
結婚這些年,他陸續將我的裝備藏起,一提起過去的事便黑臉。
加上剛剛跟蕭錦錦的密語,我更加篤定了他想徹底困住我的想法。
抬眼的刹那,白色身影一閃而過。
蕭錦錦光著兩條長腿,上身是陸景明寬鬆的襯衫。
脖頸處那抹顏色亮得紮眼。
“蕭小姐。”
我突然開口,陸景明臉上的肌肉都繃緊了。
蕭錦錦站住腳步。
“喬藍姐,我還有事…”
“你的脖子…”
我伸手想觸摸那片肌膚,卻被陸景明一把扼住手腕。
驚詫抬頭,對上他慌亂的眼。
“你幹什麼!”
“不就是蚊子叮咬的紅痕嗎?你至於那麼大驚小怪嗎?”
“不是…”
“夠了!”陸景明不耐煩地嗬斥,“我知道下人們都在傳我跟錦錦的關係,可你作為我妻子應該相信我才是。”
“她隻是找不到螺絲刀喊我幫忙,怎麼到你眼裏就變得那麼複雜了呢?”
明明我說的不是那麼吻痕。
而是鎖骨處,被蕭錦錦極力掩蓋的紋身。
那東西,我曾在園區幾位高層身上見過,難怪蕭錦錦喜歡穿高領衣服圍絲巾。
當年她被困園區兩年卻能毫發無損地回來…
陸氏集團剛談攏東南亞的項目,陸景明身價飆升之際又突然出現並住進陸家別墅…
蕭錦錦想盡辦法撤除他身邊的保護,比如我、比如我的隊員…
這幾個疑問串聯在一起,加上她鎖骨處的紋身,一切不言而喻。
可陸景明沒給我說出口的機會。
他平白無故發了一通火,給我扣了個善妒的罪名,然後帶著蕭錦錦轉身離開。
夜半,我好不容易從閣樓翻出塵封的裝備,藏進床底怕被陸景明發現。
信號加強器果然有用。
我很快聯係上了園區的隊友。
【我是喬藍,你們還好嗎?】
【喬藍,我是江祁…我還活著,但一直在躲,估計撐不了多久。】
【現在還剩五人,在園區的689貨倉到705貨倉之間,請幫我們收屍。】
信號再次中斷。
陸景明的腳步聲響起,我趕忙將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塞進枕頭底下。
門打開一條小縫。
“她睡了嗎?”蕭錦錦試探道。
“嗯。”陸景明屏息凝神,“你還是搬去外麵住兩天吧,我怕她起疑心…”
“怎麼會看見呢?”蕭錦錦疑惑,“你不是在她治眼睛的藥裏動了手腳嗎?”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想她安安分分留在我身邊…給我生個孩子,徹底跟過去斷掉聯係…”
我抵在門後渾身顫抖。
直到四肢冰冷,腹痛如絞,倚著門框無力地癱軟。
鮮血淌出,順著門縫蔓延出去,耳畔響起陸景明焦急的驚呼。
意識漸漸模糊,有什麼從小腹緩緩流逝。
清醒的最後刹那,我看見他通紅的雙眼。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我終於,可以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