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醒來,手邊是陸景明濃密的發頂。
看了看時間,距離昨晚我昏迷已經過去了七個小時。
聽見動靜,床側的男人掙紮起身。
眼底布滿紅血絲,看起來疲憊不堪。
“你醒了?”
陸景明摸了把臉,抻臂扶我坐起,又鋪好枕頭給我當腰墊。
仿佛那麼愛我。
我下意識伸手摸向小腹,卻被他一把擒住。
“緣份未到。”
他聲音嘶啞,浸著濃濃哀傷,“我們還年輕,還會再有孩子的。”
原來是真的。
我昏迷期間,迷迷糊糊看見一片光影裏,有個幼童跟我招手。
然後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心像被什麼刺了刺,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全身。
眼淚倉促落下。
“別哭,藍藍你別哭。”
陸景明哽咽著攬過我的頭,“醫生說你眼睛不好,不能再流眼淚了。”
我聞著他頸間專屬蕭錦錦的體香,一陣惡心。
“都是造化弄人。”
“真的嗎?”我沉吟道,“為什麼老天爺要一次又一次奪走我的孩子?”
陸景明一怔。
我輕輕掙脫他的懷抱,“這回怪我疏忽,上回那孩子醫生都說胎象很穩,為什麼會說流產就流產?”
“意外的事,大家都不想…”
“真是意外嗎?”我盯緊陸景明的雙眼。
他眸光閃爍,“你什麼意思?為什麼一直對那個孩子耿耿於懷?難不成他對你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還是說,那根本就是你跟江祁的…”
“啪”地一聲,隱忍許久的巴掌終於落下。
我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
陸景明捂著臉難以置信,蹭地站起身,“你打我?”
“我不過提了一嘴江祁的名字,你居然敢打我?”
“你懷疑我。”
“不然呢?”他漲紅了臉,“你敢說這麼多年來,和江祁沒有藕斷絲連嗎?”
“你心裏沒有半點對他的留戀嗎?”
我怔怔抬頭,看向陸景明眼中倒影。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再也不能從中看見我自己。
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冷笑著裹緊被子,翻身留給陸景明失望的背影。
他氣衝衝地走了。
直到傍晚才回來,衣領處蕭錦錦的體香又濃了不少。
“對不起藍藍,白天我說話太過了。”
被人從身後抱緊,粗糙的短發硌進脖頸肌膚,癢癢的很難受。
我翻了個身坐起來。
陸景明像做錯事的孩子,把腦袋埋進我的腰腹。
“剛剛警局通知我,又抓了幾名埋伏我的黑手…看來我的仇家始終沒有放過我…”
“幸好有你在,我才安心…”
“藍藍。”他仰起臉,眼底閃爍著依戀,“我一直都記得你在園區救下我的情形,像天神一樣…”
“我們忘掉從前的不愉快,你好好養身體再要個孩子吧!”
看著他誠摯的雙眼,我能讀懂真心。
可我隻是撇撇嘴,沒有正麵回答。
“我想回家了。”
“可…醫生說你剛小產需要靜養…”
“回家靜養也是一樣的…再說了,家裏不是還有人照顧我嗎?你來回奔波也會增加危險…”
拗不過我,陸景明隻能同意。
開車送我回別墅,他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臨別時不舍地親吻我,我很清楚打電話那人是誰。
走進臥室,我翻出床底的裝備。
戴上特製眼鏡提升視力,迅速穿戴整齊。
從三樓窗戶翻下去前,我在床頭處給陸景明留了封信。
【我去園區救他們了,勿念,永別。】
兩小時後,我在直升機上接通電話。
陸景明急出了哭腔。
“藍藍你別嚇我,趕緊回來!”
“你眼睛不好又剛流產,去那種地方不是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