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報救命之恩,我隱姓埋名陪伴裴少珩三年。
助他從落魄書生一步登天,成為當朝最年輕的新科狀元。
慶功宴後,我準備告知真實身份。
沒曾想,卻聽見了他與同僚的調笑。
“裴兄,你真打算娶沈昭月那個下賤胚子?她那身份,給你做妾都嫌臟了你的門楣。”
裴少珩嗤笑一聲,語氣嫌惡。
“一個解悶的玩意兒罷了,也配入我裴家宗祠?我傻了才會放棄含煙這個尊貴的長公主,去娶一個粗鄙的村婦!”
“含煙已為我求得太子殿下恩典,會保舉我升任三品侍郎!”
眾人一片嘩然,紛紛諂媚地討好。
更有人淫笑著開口。
“裴兄,你既不要沈昭月那村婦,不如賞給小弟做個暖床的侍妾?別瞧她出身低,但那身段,嘖嘖,可比百花樓的頭牌還要勾人。”
“一雙破鞋罷了,你若喜歡,隨時拿去。”
我渾身僵硬,指甲深陷掌心。
我看向手中特意為他求來的升官聖旨。
隨手扔進火盆,看著它化為灰燼。
既然裴少珩這麼喜歡贗品,我當然要遂他心願。
至於本宮這真正的大梁長公主,便不奉陪了。
......
我如同行屍走肉般走進醉仙樓。
幾杯烈酒下肚,我狠狠拔下頭頂的木簪,掰成兩段。
這是裴少珩當年送我的定情之物,我視若珍寶了三年。
如今看來,也隻是個不值錢的木頭罷了。
我嗤笑一聲,想找小廝再打些散酒。
路過雅間時,卻聽見門內傳來女子刻意壓抑的呻吟。
“少珩,你慢點......”
我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三載寒窗,我日夜伴裴少珩苦讀,為他梳理經義,講解策論。
猶記當年破窯陋室,一盞孤燈,半塊糙餅尚要分食的日子。
他曾在我病重發燒時,緊緊握著我的手。
“阿月,待我金榜題名,定不負你,必以八抬大轎迎你入府,讓你做我裴少珩唯一的妻。”
“此生此世,我心中唯你一人,絕不納妾。”
昔日誓言我銘記於心,可那個信誓旦旦說此生隻愛我一人的郎君。
如今竟在光天化日,與別的女子行此齷齪之事。
我強忍著眼眶酸澀,一把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衣衫不整的蕭含煙發出驚呼。
看清是我後,她輕蔑地攏了攏半褪的衣衫,依舊穩穩地坐在裴少珩大腿上。
故作委屈地開口。
“少珩,這個賤奴怎會突然闖進來?把本公主都嚇壞了!”
裴少珩麵沉似水,臉上盡是惱怒和不悅。
“賤人,你一個婦道人家為何會來這醉仙樓?莫不是在外麵找了姘頭!”
“少珩,莫要動怒,你平日公務繁忙,這賤奴寂寞難忍,也實屬正常,莫與她計較。”
裴少珩聞言,低頭在她額上輕吻,語氣也溫存了些許。
“此等賤婢,自然比不上含煙你這金枝玉葉,平日裏是我疏於管教,讓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見裴少珩如此維護蕭含煙,連一絲一毫的遮掩也無,我心中倍感嘲諷。
“金枝玉葉?”
“就她這般不知廉恥,隻會爬床勾引男人的賤奴,也配用這四字?”
話才剛說完,裴少珩便一巴掌狠狠甩過來。
臉上一片火辣,疼得我眼前發黑。
裴少珩猶不解恨,將我踹倒在地,抓著我的頭瘋狂往地上砸。
“賤人,我看平日是對你太寬縱了,竟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還不快給長公主磕頭認錯。”
蕭含煙滿臉得意,抬起腳踩在我腦袋上。
“瞧瞧你這不甘心的樣子,是不是嫉妒瘋了?可惜啊,投胎是個技術活,本公主天生就是鳳凰命,哪像你這麼個下賤胚子,就算再投胎一百次,也注定要被本公主踩在腳下。”
她的鞋底硌得我腦袋生疼,額頭滲出的血混著汗水流下,我疼得幾乎暈厥。
裴少珩緊緊擁住蕭含煙,鄙夷地看向我。
“你既天生賤命,就該謹守本分,長公主也是你這等鄉野村婦能辱罵的?你跪在這繼續磕頭,什麼時候長公主饒了你,你再起來。”
額上的血流進嘴角,我拚盡最後一絲力氣,一字一頓道。
“裴少珩,你我之間,今日便徹底了斷!”
他摟著蕭含煙準備離開,聽見這話愣了一下。
蕭含煙立刻嗤笑起來。
“哎喲,少珩,這丫頭說要同你恩斷義絕呢,她這是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嗎?”
裴少珩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就憑她?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離了我,她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不出三日,定會搖尾乞憐地回來求我。”
我聽著他們漸漸遠去的放肆笑聲,用盡力氣撐起身子,隻覺得一顆心如同浸入了寒潭。
三年的悉心照料和無悔相隨,結果在他眼中,我竟隻是個離了他便活不下去的乞丐。
心口處傳來一陣劇痛,讓我幾乎喘不過氣。
並非僅僅因為裴少珩的背棄。
更是為了我這三年來錯付的真心,感到不值和悲哀。
我捂著流血的額頭,踉踉蹌蹌地走出來。
派人給太子送去了一張字條。
“皇弟,阿姐想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