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我拖著獨腿艱難地向校長辦公室爬去。
一路上嚇壞了不少同學,但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捂著鼻子躲得老遠。
我把所有的尊嚴拋在腦後,隻想還給父母和哥哥他們應得的榮譽。
校長見我爬進辦公室,嚇得連連後退,驚聲尖叫:
“時念安,請你出去把儀容儀表整理好了再來!”
我聲淚俱下向校長講述剛才的遭遇,希望老師能調出監控,幫幫我。
誰知校長隻是推了推眼鏡,歎了口氣:
“時念安,從開學,你鬧出多少事情了?”
“我們要學會反思,為什麼她們不欺負別的同學,偏偏隻欺負你?我們要多找找自身的問題。”
我如墜冰窟,渾身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愣神間,校長已經叫來了保安大叔。
用裝垃圾的小板車,將我運出門外,一邊交代大叔:
“別住教學樓那邊走,領導在檢查,影響校園風貌。”
保安大叔張了張口,勉強安慰道:
“坐穩了,同學。”
我安靜由保安用板車,像真的垃圾一般,推往宿舍樓。
滿身汙穢,所過之處惡臭彌漫。
我很快又成了校園網的熱議對象:
“假遺孤遊街,大快人心!”
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竟然會對一個未曾謀麵的人懷有如此大的惡意。
保安大叔人很好,從雜物間翻出一把年代久遠的輪椅,給我勉強代步。
我在浴室裏用力搓洗著滿身的汙穢。
不知道父母如果在世,看見我如今這般摸樣,會不會覺得我把時家的臉都丟幹淨了?
我用力捶打著殘肢,恨自己不健全的身體,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讓父母蒙羞。
在和父母一起的記憶裏,我也有一副健全的身體。
胸前冰涼的觸感,瞬間將我的理智拉回。
我不能放棄,一定要為自己,為父母正名。
我忐忑地找到殘障人士保護組織,含淚向他們講述我的冤屈和所受的傷害。
工作人員卻低頭刷著手機,丟給我一張申請表,冷冷地開口:
“有冤屈,找警察,被賣的假肢我們也無力幫你追回。”
“申請表填完6個月內通知你過來領輪椅。”
我抹了一把眼淚,連忙開口:
“我是無國界醫生遺孤,紅十字會安排了免費假肢名額,可以查到的。”
對麵翻了個白眼,語氣更加不耐煩:
“沒有預算!下一個。”
我無奈把輪椅搖到醫院,拿著傷情鑒定,來到最近的警察局。
又把遭遇從到到尾複述了一遍,配合警察做了筆錄。
警察捏著筆,漫不經心詢問道:
“你的這些遭遇,有監控嗎?”
我一愣,猶豫著開口:
“事發地在廁所,我不確定。”
警察把筆錄一丟,十指交叉,語氣冰冷:
“沒有證據,就憑你一張嘴,我們沒辦法立案。”
我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們侮辱無國界醫生!”
警察後背一鬆,輕笑一聲:
“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別緊揪著不放。”
輕飄飄一句“別緊揪著不放”,便將我所有的希望擊碎。
既然靠別人沒辦法替父母正名,那我就隻能依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