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9

我十三歲那年，小姐即將及笄，老爺和夫人已經開始為她相看人家。

小姐不是很情願跟著夫人來去各個府邸。

她寧願跟著我一起去小廚房偷吃嬤嬤做的點心，也不願意去宴席上品嘗大廚的手藝。

於是，我帶著小姐上躥下跳，在府上到處亂跑，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惹得春梅姐姐很是生氣，克扣掉了我三天的點心。

我哭唧唧地回去見小姐，她摸摸我的腦袋，遞給我一塊桂花糕。

「別的沒有啦，誰讓你不聽話。」小姐幸災樂禍道。

我無法怪罪小姐，就隻得癟著嘴巴去給春梅姐姐又是敲背又是捏肩，好容易才換了一盤。

小姐已經開始繡自己的嫁衣，我手粗拿不起針，就在一邊給她分分繡線。

小姐一邊繡，一邊還要絮絮叨叨地跟我說話：「枝兒啊，我出嫁之後你也差不多可以看看人家了，我看管家的兒子就挺不錯。」

我分著繡線，忙得手忙腳亂：「小姐，枝兒陪著您不好嘛，不想這麼早嫁人。」

小姐看著我笑起來：「枝兒不嫁人，難道跟著我一輩子嗎？」

我抬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當然啦，小姐去哪裏枝兒就去哪裏，枝兒保護小姐一輩子！」

小姐摸摸我的腦袋：「也好，省的我還要擔心你受委屈。」

我揮揮自己的拳頭：「劉家公子要是敢欺負小姐，我就揍他！」

10

小姐及笄那天，來了很多人。

就連平常都不在的少爺也千裏迢迢從書院趕回來了。

我站在台下偷吃著桂花糕，隻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是甜甜的。

就連平時凶巴巴的嬤嬤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和藹可親，遞給我半隻烤鴨。

沒等我說謝謝嬤嬤，她就硬邦邦地告訴我這是小姐吩咐的。

「小姐說，讓你吃飽了再出來，不然太丟人了。」

我默默地把最後一塊糕點塞到嘴巴裏，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

小姐及笄後，與劉家的親事也可以開始準備起來了。

孟家已經舉家搬遷到了京城，夫人正與劉家夫人商定大婚事宜，恰逢小姐的堂妹來拜訪。

小姐的堂妹叫孟湘儀，與小姐溫婉大方不同，這位堂小姐是真的柔弱不已，仿佛一陣風吹過，就能把人掀翻。

據小姐所說，她的這位堂妹，從小到大仗著自己身體不好，搶走了很多本屬於她的東西。

她來這裏幾天，就想把我從小姐手上要過去，幸好被拒絕了。

但我卻感到了深深的危機，回去後就抱著小姐的腿哭，說自己以後一定少吃些零嘴，求小姐別把我送走。

哭得小姐頭疼，提溜著我的耳朵把我拎出去，讓我在外麵反省，晚飯不準吃。

我在院子裏站了兩個時辰，肚子餓得不行，趁著小姐在屋裏沒出來，趕忙溜去房裏拿出自己偷藏的糕點來吃。

小姐出門的時候，正巧看到我吃鬆子糖吃的滿臉是渣，於是又罰了我一個時辰。

雖然我對堂小姐已經有了一定了解，但我真的萬萬沒有想到，堂小姐居然還敢搶自己的姐夫。

11

小姐與劉家公子大婚那日，本來是個萬裏挑一的好日子。

小姐穿著大紅嫁衣正要由少爺背著進喜轎。

劉家公子卻抱著堂小姐騎馬來了，說是要退婚。

堂小姐還顫顫巍巍地下了馬，想要向小姐請罪。

我本來跟一個小丫鬟在喜轎後麵趁著機會趕緊偷吃東西，就聽到前麵傳來響動。

看著臉色氣的鐵青的小姐，我示意春梅姐姐上前扶住她，自己則大步往前邁了兩步，伸出手精確地接住了堂小姐即將倒地的身體。

然後暗暗使勁，把人又重新往劉公子那推去。

剛剛下馬的劉公子沒有想到人又往他的懷抱裏來了，下意識去接，卻隻聽到輕微的哢嚓一聲。

劉公子臉色瞬間蒼白。

這一下夠他躺兩天的了。

我回到小姐身後，不屑地撇撇嘴。

就這麼點力氣，還想要欺負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