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秦母和街坊議論我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充耳不聞,將一應家什放下,便進屋去尋木匣。
之前秦晏青幫我保管銀錢的時候,將銀錢具存放在木匣裏。與銀錢一起的,還有我僅剩不多的嫁妝首飾。
他對外頭也從來說,清白人家不動女人的嫁妝,還說我貪嫁妝鋪子賺的蠅頭小利,辱沒了讀書人的聲名。
不過我知道家裏生活拮據,從不曾計較這些收入到底用在了哪裏。
可今日,我卻突然想知道,自己嫁入秦家這兩年,還剩下多少銀錢。
按照秦娘子所算,兩年我賺了四十餘兩銀子,那剩下的,該也有大半吧。
可當我打開木匣,裏麵卻空空如也。
不僅沒有四十兩銀子,就連之前陪嫁的首飾也沒了。
隻有一兩枚零散的銅錢在木匣放著,孤零零的,甚是可憐。
沒了?
我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瓢涼水,從頭到尾涼個透頂。
我不死心地翻看著木匣,銀錢沒找到,卻看到木匣的底下還有一層。
我將那一層打開,卻見到底下塞了好多張信箋,上麵細細密密地寫著字。
那字我大體是不認識的,但是署名鄭娘子下午卻教過我。
姓氏簡單,名字筆畫卻複雜。
丁婉姝,秦宴青。
是……丁婉姝給秦晏青的信嗎?
我還來不及細看,下一秒,秦晏青卻推門走了進來。
他一進門,便氣喘籲籲地指責我:
「不是讓你下午送蓮子糕去鄉學嗎?我等你等了一個下午,你人呢?」
「還有。早上做什麼不準備早飯?中午怎麼也沒有給我送飯?我和娘在家都等得餓死了,你在幹什麼啊?」
他洞開著大門,街坊們從外頭看得一清二楚,是一絲一毫不顧我的顏麵。
剛剛被當頭潑下一盆涼水,如今又當著眾人麵被發落。
我明明都習慣了的,可為什麼,心還是會冷,會痛。
我手指相互攪著,將那信箋藏了兩張在手心。
「我去學認字了。」
秦晏青突然噎住了:
「認字……認什麼字?」
「你賣豆腐不就行了?還需要認字?」
說完這句,又是一連串地埋怨我沒有送蓮子糕給學究,讓他好沒有臉。
「你每日操勞,我還要拿三頭兩毛的散錢來煩你。與其這樣,不若自己學著算起來。」
秦宴青突然啞了嗓子,半晌之後,才賭氣的說:
「隨便你。」
我沒有應他這句,反而問道:
「秦晏青,前日個我看到巷口有個做纏絲手藝的老師傅,我想再添一些錢,把娘給我的南珠簪子去絞一絞。我的嫁妝,你幫我收在原地嗎?」
秦晏青的背影僵了一下,轉頭看我,臉上有些許狼狽:
「自然是……在的。」
「你絞什麼絞?一個婦人了,那麼愛俏做什麼?家裏不顧都要往出跑,難怪乎娘總會念你。」
我垂下頭:
「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