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沒有回去。
我將剩下的豆花舀了兩碗出來,放上甜水,就著饃饃,和鄭娘子一人一碗地吃下去。
隨後便上了一半木板,跟著鄭娘子一點點地學著記賬。
我會算錢,但不識字,學得並不順暢。
鄭娘子教了一會兒,感歎道:
「寧娘,你畢竟出身丁家,還嫁了個舉人相公,怎麼一個字都不識啊!」
我被她說得有些難堪。
我雖是丁家庶女,卻從未在丁家住過一天,打小的啟蒙,自然是沒有的。
嫁給秦晏青後,我原本想要學識字的。
可我揀了本舊的啟蒙讀本想讀的時候,秦晏青卻看著我嗤笑:
「東施效顰。」
「你原本不是這材料,還是賣你的豆腐吧!」
他嫌棄我不識字,又說我不會記賬,便將每日的收入都拿了去幫我管著。
曾經的我,對此也是習慣了的。
可是經了昨晚,我明白過來,不能再這樣下去。
鄭娘子雖然嘴上說了兩句,但到底心善。
見我不識字,便先從記賬的簡單文字開始教起。
順道著,還幫我算起了每日的銀錢。
「秦家娘子,你賣豆腐,生意倒好,每日能收八十錢呢。」
我不明白:「那若是兩年呢?能收的多少?」
鄭娘子算了算:「能得57兩銀子,刨去成本,也能得0多兩。不算少了。」
是不少了。
不過這些錢,我卻一點都沒見過。
鄭娘子教得認真,還在紙上寫了今日學的文字,讓我回去溫習。
我從正午一直學到了日頭西斜,這才依依不舍地作別鄭娘子,將記賬的紙張和銀錢一一收好。
這才推著車走回去。
秦母已經等在了巷子口,一見我的身影,便迎了上來,一迭聲的抱怨。
又說我不做家務,在外頭勾人。
又說我今日一日都沒有做飯,害得她們娘倆挨餓。
還說我再如此下去,便讓秦晏青將我休棄回去。
看熱鬧的街坊們越來越多,她卻毫不收斂,反而說得越來越大聲。
我慢吞吞地拖著木車進門,聽到最後一句,終於忍不住回了一句嘴:
「那就休了吧。」
說完,也不顧秦母瞠目結舌的模樣,走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