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沉默,在周斯野看來,就是某種意義上的默認。
這幾天她就因為翁宜的事在跟自己無理取鬧,看她把翁宜往火堆裏推,周斯野對她意見很大。
翁宜哭的很傷心,趴在周斯野懷裏都快站不穩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斯野,我想回家。”
周斯野目光冷沉的睨了薑素一眼,沒再說什麼,而是扶著人上車先走。
薑素被他看的心下泛堵。
看著遠離的豪車,公關部的同事上前,惶然道:“薑素,你說周總會不會因為老板娘把我們都開了?”
老板娘三字,又往她心口紮了下。
就這,他還說翁宜隻是他妹妹。
什麼妹妹能比她這個妻子還重要?
薑素語氣輕輕:“誰知道呢。”
反正她本就要離職,開不開,對她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一行人在飯店門口分道揚鑣,薑素坐車回景苑別墅。
一進家門,吳媽跟陳嬸都過來迎接了。
突然聞到她一身酒氣,陳嬸立馬去泡解酒茶,而吳媽則開始指責她:“怎麼喝這麼多酒?備孕是不能喝酒的,太太不知道嗎?”
“你要繼續這麼折騰自己,夫人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大房什麼時候才能有後?”
吳媽這態度,自己一點不意外,誰讓人是帶著尚方寶劍一起過來的。
薑素頭疼,不想多廢話,隻想趕緊離開:“以後不喝了。”
說著就要上樓。
吳媽卻叫住了她:“我廚房裏溫著補湯,太太喝了再去休息。”
她清楚,自己要不喝,她轉肯定頭一個電話告訴溫杳琴。
一碗補湯下肚,薑素胃脹的不行,她今晚又是酒又是湯,肚子裏全是水。
脫離虎口後,她終於能上樓喘氣。
臥室。
看著寂涼的房間,腦子裏一下湧入翁宜和周斯野擁抱的畫麵,薑素泛起酸水,隻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趴著馬桶,頓時吐了個幹淨。
盥洗池,薑素掬水漱口,擦掉下巴上的水漬,雙手撐著台麵,鏡中自己,雙眸因生理反應變得通紅。
薑素長的很好看,是那種一眼驚人的美貌。輪外貌,其實翁宜並不如她,與平日的清冷不同,此時這水潤白皙的模樣,多了份我見猶憐。
可又有什麼用?
心愛人的柔弱是武器,厭惡人的示弱,隻會讓人更煩,很顯然,自己在周斯野那裏就是這樣的存在。
洗了澡,她便躺床上。
她依舊蜷縮著身體,用被子緊緊包裹自己,這個姿勢,她最舒服。
半夜回家的周斯野,沒理會迎上來的陳嬸她們,徑直上了樓。
臥室窗簾沒關,外麵的月色盡數灑進來,他一眼就看清薑素沉睡的模樣。
那巴掌大的臉,一半埋在被子裏,這是她一貫的睡覺姿勢。
薄被下,她的身形清晰可見,空氣裏彌漫著似有若無的淡香,那是薑素身上的氣味。
視線落在那盈盈可握的細腰處,他眸子不由晦暗起來,指尖甚至還有那細膩的觸感。
這具身體有多誘惑,周斯野一清二楚,手不自覺落落在被子上。
好不容易睡著的薑素,突然做起噩夢,她夢到自己被野獸追擊,那可怖的獠牙,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嚇得立馬逃亡,然而腳下踩空,失控墜落,她瞬間從夢中驚醒。
一睜眼,看見床前的周斯野,噌的一下坐起來,一下抱住了他。
“老公,我做噩夢了。”
夢裏那吃人獸太嚇人了,讓薑素有種身臨其境的真實感。
周斯野身體一僵,頓了兩秒,懸在半空的手,拍著她發顫的身體。
時間流逝,人漸漸清醒,薑素才發現自己抱得是真人,柔軟的身體逐漸僵硬起來。
除了上床時候,其實他們很少會相擁,因為周斯野不喜歡。
薑素退後,與他拉開距離,下意識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翁宜那麼傷心委屈,她還以為周斯野會徹夜安慰對方。
薑素的後退,並沒帶走她留下的軟香。但她的話,也提醒了自己回來的目的。
“你竟然還能毫無愧疚的睡覺。”
薑素:“?”
她為什麼不能?
周斯野:“你知不知道,翁宜以前有過這方麵不好的經曆,因為你,她現在舊疾發作,狀態很不對。”
薑素還沒來得及回味這個懷抱有多溫暖,就被他抨擊的冷了心。
她在他那張熟悉的臉上,看見了陌生的擔心。
不知道是不是陡然驚醒的緣故,她覺得自己心臟好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
“這就是你回來的原因?”
周斯野眉心緊蹙:“我都說了,翁宜隻是我妹妹,她對你沒有一點威脅,你為什麼要一直針對她?”
薑素靜靜凝視他因動怒而鮮活的神情,原來除了死人臉,他也不是沒有其他表情。
又是妹妹。
她現在對妹妹二字深惡痛絕。
“我針對她什麼?”薑素平靜反問:“項目是你給她的,我的工作也是她安排的,你以前不是說,職場不是遊樂場,她覺得委屈,不知道自己解決?”
周斯野:“她叫你過去,那是看重你能力。”
那她真是謝謝翁宜看得起。
周斯野繼續說:“公司培養你這麼多年,你就在這吃白飯?這麼點危機都處理不了?”
聽著他振振有詞的指責,她隻覺鼻子發酸。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才是他的妻子!
為了別的女人,指責她這個做妻子,他這個做丈夫的難道就不是白做?
薑素夜色很好掩飾了她眸中水汽,抑製著喉嚨脹疼:“你要是怕在外麵被人欺負,那就給她造個金籠子,把人鎖裏麵,這樣就沒人會碰她。”
話中的嘲諷之意很明顯,周斯野一下就怒了:“薑素!”
薑素反問:“我這個提議難道不好嗎?”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要保護他的寶貝疙瘩。
周斯野沉眸:“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心思這麼陰暗。”
薑素無力的扯了扯嘴角,她以前也沒發現他這麼渣。
“還有事嗎?沒事我要睡了。”
話落,也沒等他回話,重新躺了回去,被子一拉,背對著他。
周斯野還要說什麼,手機響了,看了眼來電提示,他一邊接電話,一邊去衣帽間拿換洗的衣服。
翁宜因為今晚的事,情緒不穩定的都進醫院了,他回來這一趟,也有拿換洗衣服的打算。
眼睛閉上,聽覺變得更加靈敏,她聽周斯野那溫柔安撫的語氣,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打來的。
雖然已經做好了離婚打算,但看見自己丈夫當著麵,對另外一個女人噓寒又問暖,薑素還是忍不住心裏酸澀。
她覺得自己這五年的婚姻付出,就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