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踏出學校的那一刻,薑素那挺直的脊梁才鬆垮。
剛剛有多要強,現在心跳的就有多快。
因為養女的身份,其實從小到大,薑素都習慣了隱忍,性格也偏包子。
但她也不是完全的泥人。
隻希望自己剛剛這一出,能刺激的周綰欣助自己成功離婚。
額角忽然傳來的陣痛,提醒了自己幾分鐘前的遭遇,薑素去了最近的醫院。
她才剛從醫院出來,手機就響了,是薑鬆華打來的。
薑素不想接,但又不敢不接,那是從小刻在骨子裏的畏懼。吐了口濁氣,劃開接聽鍵,薑鬆華命令的語氣就從裏麵傳來。
“明天帶斯野回家吃飯。”
薑素垂下眼睫,摳著手指。她知道,這頓飯並不是家庭團聚,而是薑鬆華又有新項目想合作。
說好聽點是合作,難聽點,其實他是又要開始吸血了。
得不到回應的薑鬆華,不客氣道:“聽不見我在說話?啞巴了?”
薑素腦袋都垂了,張開了被封住的嘴,“好的,爸爸。”
話音將落,電話那邊就終止通話,她攥著電話的手垂了下來。
難怪周斯野不喜歡自己,有這麼個喜歡吸血的嶽丈家,換她她也厭惡。
薑素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會,但現實注定讓她平靜不了。
是她領導的電話,讓她晚上參加飯局。
這種飯局,往往就他們這些公關部的職員,在前麵打頭陣,給合作方一頓情緒輸出。
薑素的性格其實不適合幹這個,雖然不合適,但她還是在拚命適應,因為她知道,周斯野不喜歡菟絲花的女人。
為了讓他另眼相看,她隻能努力得讓自己變強。
但是......
想到才流產的身體,薑素婉拒了:“主管,我今天已經辦了事假。”
對方知道她什麼意思,直接斷了她的後路:“是上麵的命令。”
薑素懂了,這個上麵,指的是周斯野。
不是他說給自己放假,怎麼又中途讓她回去加班?
薑素說:“我已經在走離職程序。”
“薑素,你的程序還沒走完,”
對方也在提醒她,一天沒辭職成功,一天就要聽從公司安排。
再找不到可以拒絕的借口,隻能老實上崗。
晚上的飯局,薑素提前出場。
即便不願意來,但她的專業素養也不允許做掉鏈子的事。
等她到了地方,才發現,主管嘴裏所謂的上麵,其實指的是翁宜!
是她安排的自己。
據她了解,他們今晚要合作的對象,是最近比較在意的項目之一。
現在讓翁宜這個剛進公司的人經手,周斯野可真是給她做臉。
喜歡和不喜歡,果然是有天然之別,
“你做什麼?!”
就在她恍神之際,包廂裏忽然傳來翁宜的嗬斥聲,回神那一瞬,就看見她將酒瓶砸在合作方的身上。
薑素:“......”
翁宜下手挺狠的,肉眼可見地讓對方見了血。
合作方在怒罵,翁宜在抽泣。
包廂瞬間亂了,好似剛剛打人的不是她。
翁宜委屈:“你耍流氓!”
合作方也在叫囂:“你們什麼意思,擱我這裏仙人跳呢?”
翁宜:“誰跟你仙人跳,我要報警!”
她再次將氣氛烘托的劍拔弩張起來。
薑素不可能讓局麵繼續糟糕下去,立馬讓人把翁宜弄出去穩住情緒,她則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等她安撫好合作方,成功將合同敲定,薑素為此喝了不少酒。
出了飯店,薑素替對方拉開車門。合作方拍拍她的手,笑意深深道:“以後有機會,再約薑組長吃飯。”
薑素不著痕跡地抽回手,臉上掛著職業笑:“路上小心。”
她前腳剛把人送走,後腳周斯野就出現了。
“斯野......”
翁宜一下撲進他懷中,委屈的不要不要。周斯野扶住肩,讓她站穩。
薑素就站在他們幾步外,夜風涼涼,將她湧上來的酒意吹得七零八落,一下清醒。
他的懷抱有多硬朗,她在床上體驗過無數次。但下床後,他卻從未在人前擁抱過自己。
想來是安全的吧,不然翁宜不會抱的那麼緊。
一陣風吹過,薑素肚子忽的絞痛起來,身子微顫,幾個深呼吸,踏步上前,將合約遞過去:“周總,這是剛剛跟亞太簽下的合同。”
周斯野睨著她:“港瑞還沒落魄到讓員工去賣身。”
薑素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正要解釋:“我沒有......”
“同事被占了便宜,你不知道維護,還縱著對方羞辱,你以前都是這樣談生意?你當公司是什麼?窯子?”
薑素臉陡然一白,恥辱突升。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跟同事出去談生意,那一次,她也遇到職場騷擾,當時的反應跟翁宜一樣。
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她沒還手,因為不敢。
當時,周斯野也在,對她的‘大驚小怪’,他是看不上的。
自己還記得他說的話。
“這裏不是你玩樂的遊樂場,沒人慣著你的矯情,做不來就離職回家去。”
聽聽,多雙標啊。
為了讓他看得起,薑素就費力精勁自己的業務能力,最後也終於把自己熬成了老油條。
可現在,他卻怪自己沒護著翁宜?
可她為什麼要護著一個搶自己丈夫的女人啊?
薑素開口:“汪經理剛剛說了,他沒有對翁助理做什麼。”
話落,翁宜紅著一雙眼,苦楚道:“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冤枉他嗎?誰沒事拿自己的清白名聲做這事?”
一抬眸,薑素就對上周斯野那冷厲的眼眸,喉嚨瞬間好似被桎梏住,難受的說不了話。
說實話,薑素並沒瞧見她被欺負的畫麵。
翁宜說自己被占便宜,汪經理又予以否認,又沒證據,她能怎麼辦?
翁宜一臉受傷,哽咽道:“薑小姐,我是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汙蔑我?”
薑素瞧著她裝腔作勢的樣子,臉上並沒什麼神情。隻是心裏在想,原來男人喜歡這樣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她是不是篤定自己不敢揭露她的真實身份?
其實還真是,因為有所求,所以自己不能得罪周斯野,連帶著被他護在麾下的人,她一樣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