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傅承軒回到了那個把我囚禁了十年的頂層公寓。

這裏的一切都還保持著我離開時的樣子。

茶幾上還放著我沒來得及收拾的杯子，沙發上還有我的抱枕。

他站在客廳中央，久久沒有動作。

然後他走向了我的調香室。

知道我也會調香的時候，他還嘲諷過我。

“你能調出什麼好東西，調香是蘇心語的愛好，你沒這個資格。”

三年來，他第一次推開了那扇門。

一百三十二瓶香水小樣整齊排列，每一瓶都貼著標簽。

“會議專用”“約會必備”“心情低落專用”

他拿起標著“生日快樂”的那瓶，手抖得厲害。

瓶子從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片，熟悉的香味撲麵而來。

是他最喜歡的味道，但他從來沒關注過是誰調製的。

在收拾碎片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抽屜。

裏麵放著一份五千萬的保險單，受益人是他的名字。

購買日期，正是他第一次帶蘇心語回家的那天。

他想起那天晚上，我問他：“承軒，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他當時不耐煩地回答：“林小念，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隻是一個替身而已。”

傅承軒盯著保險單，臉色慘白。

江馳在清理舊物的時候，翻出了一個破舊的遊戲機。

那是他剛入行時用的，早就被他丟在角落裏積灰。

他打開遊戲機，裏麵竟然還有存檔。

是一個隱藏關卡的完美通關記錄，時間顯示是他生日的前一天。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隱藏關卡，攻略極其複雜，他試了無數次都沒成功。

他記得他的生日那天，我送了他一本攻略手冊。

“這是我找到的攻略，你試試看。”

他當時隨手翻了翻，發現攻略寫得極其詳細，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

“你從哪裏找到的？”

“網上找的。”我笑著說。

那天他用我的攻略成功通關了，興奮地在直播間裏分享。

後來他嫌棄遊戲機太老舊，隨手就扔在了角落。

再後來他成了職業選手，拿到第一個冠軍。

台下觀眾席裏，我舉著應援牌為他歡呼。

他下台後看到蘇心語在哭，說被人群擠到了。

他二話不說把我塞給他的應援牌扔進垃圾桶，抱著蘇心語拍合照。

“念念你讓開點，別擋著鏡頭。”

江馳抱著破遊戲機，眼淚落在屏幕上。

謝景行坐在客廳裏，手裏拿著一張紙。

那是蘇心語流產報告。

當時她拿著這份報告哭著找上門，說我在她的水裏下藥害她流產。

謝景行怒不可遏，沒有聽我的辯解，一巴掌甩在我臉上：“林小念，我真是看錯你了。”

“你這種惡毒的女人，不配待在我身邊！”

而現在，他終於有時間可以重新仔細看這份報告了。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蘇心語根本沒懷孕，這份報告上的數據完全是編造的。

謝景行憤怒地把報告撕成碎片。

林溫言跪坐在我小時候房間的地板上。

兒時的日記本攤開在麵前，稚嫩的字跡寫著：“希望哥哥成為最厲害的醫生，我會用我的鼻子，為他分辨出世界上所有的藥材。”

他想起蘇心語回來後，無意中告訴他的話。

“溫言哥，我聽說念念要去國外發展，她說要用她的天賦去換一個更好的前程。”

“她還說，等她在國外站穩腳跟，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他頓時怒火中燒，跑來質問我為什麼要走。

我茫然地抬頭：“哥哥，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走？”

他抓起我的手：“心語都告訴我了，你要去國外參加首席調香師的比賽。”

“既然你想用這雙手背叛我，那就永遠別想再用它們！”

十根手指一根一根被他掰斷。

我疼得昏死過去，醒來時他已經離開了。

林溫言看著自己這雙曾經救死扶傷的手，現在它們在顫抖，再也握不住手術刀。

現在他才明白，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

我隻是想變得更好，好到配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