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沈漾忍不住哼起歌來，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站在窗邊，不多時便聽見了沈父震怒的聲音，“我的錦鯉怎麼會死！究竟是誰幹的！”

嘴角不自覺勾起笑意，她用手指輕敲在窗簷上。可還不夠，光是死一池錦鯉怎麼能夠償命？

一夜好眠，次日沈漾卻忽然被煙霧嗆醒。她踉蹌著起身，卻發現窗外燃起了一堆火焰。沈妍站在一旁，抬眸看向她，神情挑釁。

沈漾眸色一凜，推門走了出去。她衝到草坪上，幾乎沒有猶豫，將手伸進了火裏，可卻隻救出半張便燒毀的照片。

母親的遺物在火中消失殆盡，沈妍湊到她的耳邊低語，“沈漾，你騙不了我。你毀了我的作品，我就毀了你最在意的東西。”

“死人的東西，太過晦氣，自然是要燒掉的。”

沈漾抬眸看向她，恨意幾乎凝成了殺意，一瞬間，她竟真的想與沈妍同歸於盡。可最後她卻也隻是攥緊了手，看著沈妍笑著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上的傷後知後覺地疼痛起來。沈漾起身回到房間，走進浴室用冷水衝洗止痛。

她用紗布包紮好傷口，然後跪坐在地上，指腹輕輕摩擦過照片上模糊不清的臉。

整整十六年，她幾乎記不清母親的臉了。可如今連這最後一絲念想，她竟也留不住。

眼淚一滴滴落下，沈漾忽然覺得很痛，痛意從心臟蔓延至四肢，幾乎讓人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她重新站起身走到樓下，用手一點點在樹下挖出一個坑，將被燒成灰的遺物埋了進去。

沈漾顫抖著將那張殘缺的照片放在裏麵，然後親手用泥土一點點掩埋。

傷口又滲出血來，她卻仿佛疼得麻木了。沈漾回到房間，枯坐在地上，直到月亮高懸在空中，她才解開手上的紗布。

血跡凝結，唯獨傷口依舊猙獰。她拿出藥塗上，可下一秒，手背卻仿佛疼得像是被灼燒一般。

沈漾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出聲。冷汗幾乎模糊了視線，她強撐著來到醫院，鮮血順著指尖滴落，流了一地。

醫生檢查她的傷口之後，忍不住皺緊了眉，“傷口被硫酸腐蝕，必須要把腐肉剜下來。”

“你準備好麻醉，我替你手術。”

沈漾顫抖著撥通了賀瑾川的號碼，可幾秒鐘後，對麵卻忽然掛斷，接著便將她徹底拉黑。

她的心臟瞬間沉入了穀底，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用麻醉，我沒有錢......”

醫生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知道會有多痛嗎？”

沈漾一瞬間有些恍惚，她怎麼會不知道......八歲那年，沈妍將她推進水裏，高燒三天不退的時候，她很痛。十八歲那年，沈妍讓人霸淩她的時候，她也很痛。

整整十六年，她沒有一刻不活在痛苦之中。沈漾垂下眼眸，又重複了一遍，“我不用麻醉。”

醫生見狀，便也不在阻止，手術刀刺進肉裏的一瞬間，冷汗瞬間浸濕了全身。沈漾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滿是鮮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仿佛死了一遭，才終於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