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許知意站在那裏，身影單薄，燈光照在她眼底，亮得叫人看不清情緒。

她忽然伸手，拿起第一杯，一飲而盡。

第二杯。

第三杯。

......

喉頭灼燒感一層蓋一層，她指尖微微顫抖，但還是咬牙撐著。

程星苒笑不出來了。

謝翡臉上的笑也慢慢收了起來。

“夠了。”他低聲開口。

可許知意又拿起了那瓶剛開封的酒，仰頭灌了兩口，然後被謝翡一把伸手搶過。

“現在可以考慮了嗎？”她聲音低啞，眼神卻很亮，看著謝翡，“你不是說，願望要靠自己爭取？”

那一瞬間，謝翡有些動搖。

他看著許知意泛紅的眼尾，看著她捏著酒杯的手輕輕顫著，忽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幹什麼。

“你圖什麼？”

他那時候也是這句話。

她隻是笑。

思緒被風吹散。

海風拂過謝翡額發，他低頭看著許知意靠在自己肩頭的模樣。

“你真的這麼喜歡我？”他重複一遍，語氣像玩笑，眼底卻泛起一點不明所以的情緒。

許知意抬眸看了他一眼，輕聲說：

“不是喜歡，是非你不可。”

謝翡喉頭一緊。

下一秒，她已經別開臉，輕輕鬆開了扣在他腰上的手，姿態得體如初，仿佛剛才那句不過隨口一說。

“我不喜歡你，也沒關係？”謝翡問。

那一刻，鏡頭外的攝影師還在喊：“很好很好，這一張有感覺！”

許知意沒回答。

她隻是輕輕抬起頭：“我知道啊。”

謝翡一怔，心口那點原本不明不白的快意忽然一下子卡住了。

許知意靠在他懷裏輕輕閉上眼，那一刻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不忍再說任何話。

謝翡忽然記起很多年前的事，她坐在操場的看台上，陽光穿過雲層打在女孩發梢。

他拿著冰可樂跑過去遞給她，被她一句“我不喝汽水”打發了。

可那天，她還是接過了飲料。

那時她眼裏有光，現在她好像把所有光都藏起來了。

謝翡心裏突然像被什麼鈍鈍的東西撞了一下。

他盯著她的臉，許知意轉過頭和不遠處的攝影師溝通著，那雙眼睛裏，沒有一點撒嬌討好，也沒有那種“期盼愛”的貪婪。

反而像早知道自己隻是配合任務一樣，坦然、安靜。

攝影結束，許知意禮貌地跟攝影師點頭致謝，又轉頭對他說：“我先走了。”

謝翡盯著她背影，忽然沒有說出那個“滾”字。

過了很久，他才忽然回過神來，低聲罵了句，聲音不大。

然後下一秒，打開手機相冊，停在剛剛偷拍的那一張許知意輕靠在自己肩上的照片，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