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拍賣會設在山腳下一家老牌莊園會所內，黃銅吊燈亮得晃眼，人聲嘈雜。

開場前，謝翡臨時有事離開，程星苒卻執意留下：“第一次來這種場合，想見識見識。”

他起身前順手把卡遞給她，語氣漫不經心：“喜歡就拍，不用在乎價格。”

這話顯然是說給程星苒聽的。

許知意坐在一旁，翻著拍賣圖冊，睫毛垂著，沒吭聲。

程星苒看了他一眼，把長發攏到耳後，像故意顯擺般輕哼：“誰要你施舍似的。”

謝翡笑了笑，沒接話，轉身離開。

程星苒今天穿了黑色禮裙，眉眼明媚，說話總是故意慢半拍，好像這樣就能顯得端莊得體。

她側頭望了許知意一眼，眉梢微挑：“謝翡說了，我要是喜歡什麼，就盡管拍。”

許知意淡淡一笑，沒接茬。

謝翡覺得，許知意在，事情多半不會出亂子，便放心的離開了。

拍賣一開始，程星苒便躍躍欲試。

她不懂行情，但許知意舉牌，她就跟著加，一副非贏不可的架勢。

第三件拍品是一串綠鬆石珠鏈。許知意原本隨手一舉，想著能撿就撿，拍不到也無妨。

她剛放下牌子，程星苒卻一路加價，連超三輪，遠超估值。

身後有人低笑：“這誰啊，冤大頭？”

“謝翡帶來的。”

“那就說得通了。”

程星苒聽不清，隻覺得周圍目光逐漸帶了幾分調侃。

她下意識看了許知意一眼。許知意坐得筆直，一言不發。

燈光照著她側臉，那雙眼清清冷冷，仿佛根本不在意周圍的風波。

接下來每一件許知意感興趣的拍品，隻要她舉牌，程星苒就立刻加價。

到後來，連主持人都察覺兩人之間暗流洶湧，刻意避開了視線。

直到最後一件壓軸品被擺上來，起拍價五十萬。

主持人報出價格時，許知意並未出手。

倒是程星苒，率先舉牌：“一百萬。”

身旁有人提醒：“這價格不低。”

“謝翡不是說了嘛，喜歡就拍。”她說著，還特地撇了許知意一眼，“他又不差錢。”

無人應價，她鬆了口氣，卻沒料到——

“888萬。”許知意舉牌。

全場嘩然。

這對瓶雖為限量珍品，但許知意的出價未免太過淩厲，明擺著是給她難堪。

程星苒咬牙：“你故意的！”

許知意笑了笑：“程小姐喜歡的話，可以繼續加。反正謝翡有錢。”

最後，這件壓軸藏品以九百萬落槌。

程星苒一臉得意，直到工作人員遞來賬單，她刷卡，餘額不足。

空氣頓時凝固。

“麻煩您再試一次？”

她臉色一變：“不可能，這卡可是謝翡的！”

工作人員仍保持禮貌：“您可聯係謝先生，或使用其他支付方式。”

程星苒僵住，忽然轉頭看向許知意，低聲道：“你能不能先幫我墊一下？我以後還你。”

許知意看了她一眼：“你剛剛不是搶得很起勁？怎麼不自己付？”

程星苒語塞。

“而且，據我所知你連學費都靠謝家出，你拿什麼還？”

程星苒神色一變再變，紅著臉半天隻憋出一句：“你看不起誰呢！”

沒有辦法，她隻能轉身去給謝翡打電話。

“我買了一些東西，”她說得輕描淡寫，聲音裏還帶著點莫名的驕矜，“你不是說讓我喜歡就拍嗎？卡裏的錢好像不太夠…”

最後還要故作姿態一下：“你先幫我墊一下，我回頭還你。”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程星苒回頭看了許知意一眼。

然後似笑非笑地走回來，把手機遞到她麵前。

“他讓你接。”

許知意接過：“喂。”

謝翡語氣清冷：“聽說你拍了九百萬的花瓶？”

“不是我。”她語氣溫柔，“是程星苒。”

“我說是你，就是你。”

“如果不是我，會怎樣？”

“那我可能要重新考慮訂婚人選。”謝翡說著。

話說的容易，其中的刻薄卻昭然若揭。

像是故意把許知意的臉踩在地上擦。

“好。”

像是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幹脆，謝翡那邊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你這麼喜歡我，也不在乎再多做一點，對吧？”

許知意直接掛了電話，將卡遞給服務員：“我替她出了。”

程星苒嘴硬道：“這可是你主動的，我可沒逼你。”

許知意笑了笑：“反正他吩咐了，我照辦就好。”

話雖如此，但她身影從容，毫無半分低聲下氣的模樣，反倒是程星苒站在一旁，顯得拘謹青澀。

付完錢後，許知意收回卡。

她看了程星苒一眼，好心提醒道：“下次做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別總以為別人會一直替你買單。”

“你什麼意思？”程星苒聲音尖了起來。

許知意沒再回應，轉身離去。

程星苒站在原地，咬牙冷笑：“虛偽。有錢了不起啊？謝翡喜歡的不還是我。”

隻是她憤憤的看著許知意的背影越走越遠，卻怎麼也看不出那人到底有沒有真的在乎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