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白小苗總能找到各種理由,將薑嶼約出去。
去他們打過工的小餐館,去他們擺過攤的夜市......
每一次,薑嶼回來都像是被抽走了半條命。
他的噩夢愈發頻繁,夢裏開始出現一個模糊的、尖叫的女孩的影子,他總是在極度的恐懼中驚醒。
他變得沉默寡言,時常對著窗外發呆,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陰鬱。
我知道,他正在被另一段人生拉扯。
而我,好像要失去他了。
薑嶼生日那天,我親手為他做了一個草莓蛋糕,那是我們在國外時,他最喜歡的口味。
我想用我們之間的甜蜜,緩和一下他記憶裏的苦澀。
可當我端著蛋糕走出廚房時,白小苗也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站到了薑嶼麵前。
“阿嶼,生日快樂。這是我們孤兒院的傳統,生日一定要吃長壽麵。”
薑嶼看著我手裏的蛋糕,又看看白小苗碗裏的麵,臉上寫滿了為難。
白小苗的眼圈又紅了,她咬著嘴唇,泫然欲泣。
“阿嶼,我隻是......隻是想讓你記起點什麼......”
薑嶼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接過了那碗麵。
他不敢看我,低著頭說:“夢夢,對不起,我......我先吃麵。”
那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而那種感覺,好像真的化作了身體上的疼痛,從腹部一點點蔓延開來。
冷汗瞬間浸濕了我的後背。
我捂著肚子,臉色慘白:“肚子,肚子好痛,薑嶼,快......送我去一趟醫院......”
白小苗放下麵條,陰沉沉看著我:“薛小姐,你不會是因為阿嶼選了我的麵,就裝病博同情吧?”
我痛得說不出話,隻能用求助的眼神看著薑嶼。
他眼中的掙紮瞬間被焦急和恐慌取代,扔下筷子,一把將我打橫抱起,就往外衝。
“夢夢!你撐住!”
白小苗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們。
在去醫院的路上,薑嶼的手機瘋狂地震動,是白小苗打來的。
他沒有理會,但隨後,一條附著圖片的短信彈了出來。
照片上,是白小苗手腕上猙獰的傷口,配文是:“阿嶼,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薑嶼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不受控製地瞥向手機,最終,還是將車停在路邊,給我叫了輛出租車。
“對不起夢夢,我不能不管......我去去就回!”
刹那間,我隻覺得渾身冰涼,痛到麻木。
醫院裏,我忍著腹部的疼痛,獨自一人做完了一係列檢查。
醫生拿著我的報告單,看著我的眼神裏帶著同情。
“很抱歉,薛小姐,是胃癌晚期。”
醫生的話像一聲驚雷,在我腦海裏炸開。
不甘,委屈......無數情緒湧上心頭。
但很快,一切又都歸於平靜。
也好。
這樣也好。
薑嶼,我能放你,去找你想要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