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機場那日見了白小苗後,薑嶼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夢裏全是支離破碎的片段和模糊的哭喊。
他時常在深夜驚醒,渾身冷汗,死死地抱著我,一遍遍問:“夢夢,我是誰?我以前......是不是個很壞的人?”
我隻能安撫他,告訴他,他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
可看著他一天天的憔悴,一邊是對我的愧疚,一邊是對過去的渴望,被痛苦折磨,我還是沒有辦法坐視不理。
“薑嶼,我們再試一試,去找回你的過去吧。”
我主動約了白小苗。
她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主動退讓:“阿嶼,薛小姐,對不起,是我冒昧了,現在你和薛小姐才是一對,等幫你找回記憶,我就離開。”
白小苗帶我們去了她口中薑嶼和她一起長大的那家孤兒院。
孤兒院的院長是個和藹的老太太,她一見到薑嶼,就熱情地拉住他的手,眼眶濕潤。
“阿嶼,你終於回來了。”
霎那間,薑嶼眼神震動,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白小苗像個小導遊,拉著薑嶼的手,為他講解孤兒院的每一個角落。
“這裏,是我們一起種的向日葵,你說它像我,永遠朝著太陽。”
“那個籃球架,你在這裏投進了第一個三分球,我比你還激動。”
而我,隻能尷尬地跟在他們身後,像一個多餘的影子。
他們走走停停,最後,白小苗指著一棟老舊建築的頂層閣樓。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那年夏天,下了好大的暴雨,屋頂漏水,你就用一塊撿來的塑料布,為我擋了一整夜的雨。”
“第二天你發高燒,燒得說胡話,卻還拉著我的手說,隻要我沒生病就好。”
聽著他們之間這段刻骨銘心的過去,我的心像是被泡進了檸檬水裏,又酸又澀。
我用五年時間,為他構建了一個溫暖安穩的世界。
可這個世界,在他的舊時光麵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我們走到食堂,白小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個烤紅薯。
她熟練地掰開,把最甜的紅薯芯遞給薑嶼:“阿嶼,你嘗嘗,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她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以前每次吃烤紅薯,你都把最甜的芯給我,自己隻吃兩頭又幹又柴的。”
“你還騙我說,就喜歡吃有嚼勁的。”
薑嶼接過那塊紅薯芯,手指都在顫抖。
他沒有吃,隻是怔怔地看著,仿佛那不是紅薯,而是他遺失的整個青春。
“別說了......讓我想想,讓我自己一個人走走。”
薑嶼痛苦低吼,離開時的背影倉皇又狼狽。
“薑嶼......”就在我想追上去時,白小苗突然拉住我。
“薛夢夢,阿嶼是我的!”
她臉上的悲傷,脆弱,消失不見,看我的眼神陰冷又偏執。
和薑嶼麵前那個瘦弱、無害的小白花,判若兩人。
“如果不是你,他根本不會出車禍失憶!也不會忘了我!”
“是你,搶走了他五年,也搶走了我五年!”
是啊,薑嶼確實是因為救我出的車禍,這是我一輩子都無法推卸的責任。
可這五年的感情,難道就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