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下來,我哭到聲音沙啞,連水都沒有顧得上喝一口。
前來吊唁的親戚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他們都以為陳前的離開對我打擊太大,無法接受,才會如此傷心欲絕。
其實我隻是哭訴上一世的不公。
老公背棄,孩子枉死,成了我心頭拔不掉的刺。
上一世參加工作後,我和陳前認識了。
他學曆不高,隻能在我們公司搞裝修。
一天午後,我照常走進平時吃飯的那家小餐廳。
“老板,一份西紅柿炒蛋不要西紅柿。”
老板笑著點頭。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喜歡西紅柿的湯汁,卻不喜歡吃西紅柿的果肉。
老板見怪不怪,但鄰桌的陳前卻覺得很新奇。
挪著飯碗坐到我這一桌。
我瞧見他一大碗的西紅柿皺起了眉頭。
“巧了,我吃西紅柿炒蛋,隻愛吃西紅柿,不愛雞蛋。”
那時的他沒有征兆出現,我覺得這人很唐突,根本不想理會。
哪想到以後的每一天,我都能在小餐館遇見他。
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像發生了變化,導致他每次將我碗內殘留的西紅柿挑走,我都沒有拒絕。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陳前之所以覺得我獨特,不過是因為杜悅也是那個不吃西紅柿的人。
他沒有資格替杜悅挑走西紅柿,便隻能將內心的不甘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
於是後來,我瘋狂吃西紅柿,再也不給陳前挑走的機會。
......
喪樂響起,氣氛烘托得更加悲涼。
我抹了抹淚,從屋內拿出與陳前的結婚證,還有幾張彌足珍貴的婚紗照,一並剪碎扔在火內。
人都死了,留著這些東西也沒有用。
隨後,我又折返,將陳前所有的衣物,全部扔進火堆。
火光衝天,陳前站在對麵,神情複雜。
“弟妹,你怎麼把婚紗照這麼珍貴的東西都扔了呢?”
“好歹留點作紀念。”
結婚時,這些東西我真的很喜歡,每天都會坐在床頭欣賞照片上齜著大牙的二人。
可現在,它們不過是束縛我婚姻的枷鎖。
陳前知道那些東西對我的重要性,所以才忍不住開口阻止我。
我筋疲力竭看著他,虛弱的扯了扯嘴角。
“人都死了,留這些有什麼用?”
“我寧願要陳前的人,也不要這些沒用的東西。”
陳前隱隱皺起眉頭,聲音焦急。
“怎麼就是沒用的東西?那可是我們結......”
“那可是你和弟弟結婚的證明。”
他又險些說漏了嘴,懊惱的扇了自己嘴巴幾耳光。
親朋好友盯著棺槨前的遺照,無奈說著。
“就由著媛媛吧,畢竟在場的人中,隻有她最為傷心,我們是無法感受的。”
“總得讓她發泄發泄才行。”
我低頭嘲笑,陳前現在的內心應該難受極了。
明明他好好站在這裏,但所有人都以他的名義哭喪。
簡直戲劇。
哭到眼裏沒有淚水,隻得起身去外麵找點水喝。
不然晚上這戲根本演不下去。
突然看見消失許久的陳前和杜悅躲在隔壁房間竊竊私語。
我收起腳步,看著眼前的二人。
這是這麼久以來,他們第一次合體。
杜悅心有不滿。
“陳前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喜歡趙媛那個賤人,你說過不會拋下我的。”
“為了你,我連紙錢都沒有給你哥燒一張,你敢對不起我,我就把事實都說出來。”
陳前趕忙捂住杜悅嘴巴。
“怎麼會呢,我一直愛的都是你,要不是你嫁給我哥,我哪會娶趙媛。”
“現在我哥死了,我才有機會得到你,我珍惜都來不及呢。”
奸夫淫婦,她杜悅簡直沒有心,自己老公屍骨未寒,就和自己小叔子卿卿我我。
我故意發出聲響,惹得二人慌不擇已,驚恐朝我看來。
......
發現是隻野貓,二人才鬆了口氣,繼續相擁在懷。
看著杜悅窩在陳前懷裏,我隻覺得惡心至極。
上一世,杜悅一直都知道死的是她自己的老公陳厚,但陳前冒充身份時,她並沒有站出來阻止。
最後更是指責我,惦念她老公。
我們二人終究有人要守寡,她肯定不會願意。
畢竟年輕時,陳前兩兄弟都追隨過她,又都是雙胞胎,和誰過日子不是一樣過。
死了陳厚還有陳前,她永遠不缺備胎。
她也是絲毫不念及陳厚生前對她的好,要什麼買什麼,沒有錢借款都要買來哄她開心。
興許陳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老婆出軌了,出軌對象還是自己親弟弟。
連屬於他的葬禮都不配寫他的名字。
為了萬無一失,陳前將陳厚的身份占用,拿走他所有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我這個寡婦自然要拿著陳前的身份信息去派出所注銷死亡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