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門關得好好的,野狗為什麼會跑進去?
孩子的離開,從此讓我一蹶不振,唯一的寄托沒有了。
我整天像孤魂野鬼一樣在街道遊蕩。
陳前恨透了我現在的模樣,連夜帶著杜悅離開了我。
鎮上的人害怕我朝他們發瘋,經常隔著幾米遠就撒腿開跑。
我無趣極了,整日蹲在地上用樹枝畫畫。
我將寶寶胖乎乎的小臉畫出來,然後趴下用臉貼著他。
鄰居小孩看見這一幕,笑得前俯後仰,然後將石子扔在我頭上。
“孩子死透了,老公也死了,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寡婦。”
“小寡婦,小寡婦!”
說完,孩子又朝我吐舌頭。
我氣不過,跟在他們身後攆。
“小崽子,別跑啊,回來給我當兒子。”
春去秋來,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清醒的時間少之又少。
不會做飯不會上廁所,身上的衣服粘著尿漬和糞便,胃裏沒有幾顆存糧。
臥倒在床時,我的體重不足四十斤。
街坊鄰居偶爾會來看看我死透了沒有。
直到發現我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他們才急匆匆將陳前叫了回來。
我渴得難受,伸手找陳前討要水喝。
他冷笑一聲,施舍般將礦泉水淋在我頭上。
看著我塌陷的雙眼,他沾沾自喜,坐在肮臟的床頭盯著我。
人生最後一刻,我在他嘴裏聽到遲來多年的真相。
他說,知道哥哥陳厚沒能從井底活著出來,他真的傷心透了,恨不得跟著他一起赴死。
可轉念一想,他還不能死,因為家裏還有人需要照顧。
高中時,陳前兄弟二人與杜悅一個班。
二人對杜悅發起瘋狂追求,可杜悅看都不看一眼陳前,最後選擇了自己哥哥。
或許是那時的遺憾,導致陳前在帶回陳厚屍體回家時,做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陳厚不能陪伴杜悅的餘生,他可以替他完成。
他的遺憾填滿了,那我呢?就甘願受他的傷害?
而在這一刻,我也才知道,我孩子的死,是杜悅一手造成的。
嫁給大哥多年,她沒能替陳家生下一兒半女,所以她快嫉妒瘋了。
趁我外出,將路上的野狗使喚到屋。
我的孩子是被活生生咬死的,可憐死前,他還餓著肚子。
說到這裏,陳前歎了口氣。
“你不要怪罪悅悅,她死了老公已經很可憐了。”
我恨自己沒有力氣回答他,更沒有力氣坐直身子捶打他。
交代完一切,他起身走向屋外。
我盯著那個讓我恨之入骨的背影,不甘心的閉上雙眼,含恨而終。
思緒回籠,陳前又一次開口。
“還是早點讓弟弟的屍體入土為安吧。”
他極度害怕我會掀開白布查看屍體胸膛上的紋身。
趕緊叫來親戚,將屍體放進了棺槨。
棺槨前,我深深鞠上一躬,唉聲歎氣。
“陳前,你就放心的走吧。”
“以後的日子,大哥會好好照顧我的,畢竟長兄如父。”
陳前聽得難受極了,卻不敢吱聲。
為了杜悅,他甘願給自己親哥哥戴綠帽,那我也隻能成全他了。
讓他代替陳厚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