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傾盆大雨。
柳絮絮就那樣濕漉漉地站著,一雙含淚的眼睛癡癡地望著顧言深。
“言深......”她聲音發顫,如同一隻被遺棄的小貓。
顧言深幾乎是立刻就衝了過去,急切地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單薄的身上。
“怎麼淋成這樣?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他心疼的聲音讓我一頓。
柳絮絮虛弱地扶著他的手:“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你們。我隻是想解釋清楚......”
她的目光越過顧言深的肩膀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歉意。
“桑虞姐,你不要因為我錯怪言深。”
“他成為佛子日日祈禱,都是為了你和若寧。”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如果......如果我的孩子還在......”
話還沒說完,她就捂著臉哭得不能自已,身體搖搖欲墜。
下一秒,她眼睛一閉,直直地朝著顧言深的懷裏倒去。
“絮絮!”顧言深一把接住她,臉色大變。
他轉過頭,憤怒地看著我。
“桑虞,你明明已經擁有了幸福,為什麼還要這麼殘忍,非要揭開她的傷疤?!”
顧言深不再看我一眼,打橫抱起柳絮絮,大步流星地衝進了雨幕裏。
我看著顧言深抱著柳絮絮的背影,心如刀絞。
十七歲時,他也是這樣抱著半夜發燒的我,不顧一切地衝向醫院。
如今,這些回憶舊到連顧言深都忘了吧。
他們走後,整個客廳都安靜了下來。
婆婆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回了自己房間。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桑虞姐,言深送我來醫院了,他很擔心我。】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
很快,第二條短信接踵而至。
【隻要我的孩子能回來,你以為顧夫人的位置,你還能坐多久?】
【你大概不知道吧,當年我們分手,是因為我爸媽覺得他家道中落,配不上我。可就算這樣,就算你們結婚四年,言深愛的人,也一直是我。】
我死死盯著手機屏幕,心像被無數根針紮著,痛得麻木。
顧言深家道中落後,是我和爸媽爭吵要嫁給他,願意和他吃苦,陪他重回頂峰。
可他不記著這些,隻記得柳絮絮,所以東山再起後第一件事就是奔向她。
眼淚一滴滴落在屏幕上,越流越多。
直到眼淚流幹,天空泛起魚肚白,顧言深也沒回來。
手機頁麵停留在短信界麵一整夜,我哭累了,正準備關上回去睡覺。
卻在看清“我的孩子能回來”這幾個字時,心猛地一跳。
昨晚一直在為顧言深傷心,無心顧及其他。
現在,我的心裏升起巨大的疑惑。
如果柳絮絮的孩子還能回來,那暗室棺槨裏躺著的又是誰的孩子?
可如今我能依靠的,隻有我自己。
我跑上樓,衝進顧言深的書房開始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在書櫃的最底層我翻出了一本落了灰的舊相冊。
相冊裏大多是顧言深學生時代的照片。
我翻到最後一頁,動作頓住了。
那是一張三個人的合照。
照片上,年輕的顧言深和柳絮絮親密地站在一起,笑得燦爛。
而在他們身旁,還站著一個少年。
少年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雙手插在口袋裏,表情冷淡。
是江羨,顧言深的死對頭。
我從沒聽顧言深提起過,他和江羨曾經是朋友。
照片的背後有一行小字:畢業快樂,祝我們友誼長存。
看著這張照片,我想,或許江羨會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