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天已經黑了,半夢半醒間我隱約聽到阿嬋在求看守的侍衛給我請郎中。
“老爺說了,冷姑娘已懷胎五月,胎像穩固,流點血也無妨。”
阿嬋急得聲調都變了:“可她畢竟懷的是老爺的骨肉,萬一有了閃失,你們也難逃其咎啊?”
門外的侍衛思索再三還是離開了,不久後帶來一背著木箱的老者。
那老者見我身下鮮血淋漓,連忙請辭,說自己是個給牲畜接生的獸醫,治不好這病。
阿嬋聞言給侍衛跪下磕頭,懇請他們再請一郎中。
侍衛麵露難色:“表小姐今日胃口不好,裴大人請了全城的名醫為她診治。我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別的郎中。”
我心裏萬念俱灰,深知這不過是裴允淮換了個法子羞辱我。
可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留著一條命,萬事都還有希望。
再說了,師父膝下隻有我一個徒弟,我若死了,還有誰能給師父收屍祭拜?
我強撐著起身挽留:“罷了,人和牲畜同吃五穀雜糧,有何不同?請老先生為我診治吧。”
老者硬著頭皮給我把脈,一刻鐘後斷言,我一定是吃下了對胎兒有損的極寒之物,現在胎氣大動,不但孩子保不住,再拖下去我也會流血身亡。
那是我盼了許久才懷上的孩子。
自我有孕那日起,我的衣食住行全由裴允淮接手。他說等孩子長大後,由我來教武功,他來教讀書習字。
可我終究還是信錯了人,母子緣分到今日為止了。
思及此我強忍下淚水開口:“那便請你開一副送走這孩子的湯藥吧。 ”
腹中未成形的孩子化作一團血汙,被我和阿嬋埋在桂花樹下。
折騰了一整夜,我體力不支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侍衛通報,裴允淮要我去菜市場,見師父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