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那日之後,我們之間連最後一絲虛偽的體麵都會被撕碎。
可我沒想到,顧文翀還能若無其事地回到我房裏。
當晚,他來了。身上已經換了幹淨的衣衫,還帶著沐浴後的皂角清香。
他見我背對著他,沉默地躺在床上,便在我身邊坐下,甚至還想像從前一樣,伸手來攬我的肩膀。
我渾身一僵,像被毒蛇觸碰般,猛地躲開了。
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隨即歎了口氣,收了回去。
「阿阮,別氣了。」他說,聲音放得很柔,「白日之事,是我不好,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可你也要理解我。」
理解?我心中冷笑,一言不發。
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聲音裏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傷感:「你也是知道的,大哥走得早,留下大嫂一人,在顧家守著活寡,有多麼不易。她一個女人家,撐起長房,為我,為顧家,上下打點,勞心勞力。她太苦了,太累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見我依舊沉默,他繼續道:「她平日裏看著爽朗堅強,可夜深人靜時,也會孤單,也會害怕。我身為她唯一的依靠,多照顧她一些,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我終於忍不住,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所以,你的『照顧』,就是照顧到床榻之上嗎?」
我的直白讓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他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甚至握住了我的手。這一次,我沒有力氣再抽回。
「阿阮,我心裏是有你的。」他看著我的眼睛,試圖表現出最大的真誠,「你是我的妻,是我孩子的母親,這個位置,誰也動搖不了。隻是......我想過了,大哥無後,長房一脈不能就此斷絕。」
我心頭一震,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我。
果然,他緩緩說出了那個我做夢也想不到的、荒唐至極的決定。
「我想......兼祧兩房。」他一字一句,說得無比鄭重,仿佛這不是一個自私的借口,而是一個深思熟慮、顧全大局的偉大決定,「將來,你我生的第一個兒子,過繼給長房,繼承大哥的香火。而我,也會擔起照顧大嫂一生的責任。如此,既對得起列祖列宗,也全了我們兄弟的情分。」
兼祧兩房。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將無恥的苟且,包裝成對兄長的責任;將肮臟的私情,美化成對宗族的交代。
他甚至連謊言都懶得再編造了,直接給了我一個無法反駁的「大義名分」。他要我接受,要我體諒,要我與另一個女人,共享我的丈夫。
「阿阮,你向來是最溫柔懂事的。」他見我臉色慘白,還在繼續勸說,那語氣,仿佛在施舍一份天大的恩賜,「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你永遠是顧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隻要你不介意,我們......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