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桐麵色紅潤,穿著真絲高定,和癱坐在輪椅裏、蒼白邋遢的我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小叔叔也來看寶寶?”
她臉上帶笑,目光卻像刀子。
是來自勝利者的刀子。
“瞧瞧孩子多可愛。這孩子真是天生的美人坯子。”
“隻可惜......”
程雨桐的聲音甜膩,看我一眼,滿是同情:
“姐姐再也生不了了......”
她話音未落,卻兩腿一軟跌坐在地。
厲邢的反應比邊上護士還快。
一把抱起程雨桐就走。
他的懷抱那麼寬,抱著程雨桐,仿佛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醫生呢——?!!”
兩人走後,門外的護士忍不住低聲議論:
“厲先生為程小姐定的VIP病房,那護理比正牌太太還要好。”
“可不是嗎?主任都專門調過去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經過房病房門口時,剛好聽到裏頭的對話。
剛開始,是程雨桐的抽泣,
“小叔叔,我真的好內疚......小叔叔,你會不會討厭我,我不想你討厭我......”
可下一秒,抽泣卻變成了模模糊糊的呻吟,
“小叔叔......我們這樣......不行......唔!”
哄我的時候,厲邢總是說的多,做得少。
哄程雨桐時,他剛好相反。
那房間裏的濃情蜜意,幾乎要將我溺斃了。
偏偏就在此刻,嬰兒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指。
熱的、軟的。
我低頭。
寶寶黑黑亮亮的眼睛看著我,嘴裏伊伊啊啊,在研究我的眼淚。
他一動,包巾滑落,露出他醜陋的心口傷疤。
“咚咚咚......”
多麼有力的心跳。
我忙推著輪椅離開,倉皇失措,竟不敢再多看孩子一眼:
那個嬰兒胸腔裏,跳動著的、是我親生女兒的心臟啊!!
我死死咬住下唇,強忍著咽回淚水,心中一片枯寂。
我出院那天,家裏來了一堆親戚。
大家在樓下圍著孩子笑鬧。厲讓拉著厲邢和程雨桐,拍了好幾張照片,
“來來來,小叔叔的小公子,以後就是我堂弟!”
程雨桐打了厲讓腦袋一下,瞥著厲邢的眼神裏,卻是黏黏膩膩的歡心。
厲邢當眾宣布,把家裏股份全部分給我和兒子時,我躲在房間裏,毀我倆的東西。
剪刀劃過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我的神經還沒完全恢複,剪刀用的不好。
我一刀刀剪碎婚紗照,剪碎結婚證。
一不留神,剪到自己手指時,耳邊炸開了孩子的哭聲,撕心裂肺。
我剛抬頭,就看到程雨桐劈手奪過我的剪刀,對著孩子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