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落在地。
是我伸手,死死抓住了剪刀刀刃。
“姐姐,你的神經是不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程雨桐微微一笑,聲音像一柄溫柔的刀,手裏的剪刀更往下探,
“難怪小叔叔總是擔心你,覺得你需要好好靜養。”
我握緊了剪刀,沒有搭話。
手上青筋畢露,血滴落到孩子的臉,孩子哭得更凶了。
程雨桐看到這一幕,越發得意,彎下身,
“姐姐,其實你早該明白的吧?小叔叔從來沒愛過你。我的孩子,才是他心中唯一的牽掛。他甚至不在意孩子的父親是誰......”
“以後等你死了,你身上的股權,也會轉移到我的兒子身上。”
她笑得越發明豔,像一隻終於顯露出利爪的貓,
“我睡了你男朋友,以後,也許會睡你老公呢?”
下一秒,程雨桐猛地拔出剪刀,尖聲哭叫起來,
“姐姐!——不要傷害孩子!!”
“宋知予,你在幹什麼??!”
厲邢聞聲趕到,眼神中滿是痛心。
程雨桐眼中蓄滿淚水,手上都是血,
“我隻是想讓孩子認認人,誰知姐姐她......她要刺寶寶!!”
厲邢的目光轉向我,眉頭緊鎖,
“知予,你一定是太累了......”
厲邢嘴上這麼說,卻護著程雨桐和孩子慢慢往門口移動。
空氣裏滿是壓抑。
明明是我躺在地上。
明明剪刀在程雨桐的手裏。
明明,我是這個屋子裏,唯一受傷流血的人啊......
厲邢的眼神,仿佛給我判了死刑。
我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靜。
血液都冷了,勉強撐開一抹冷笑,
“我太累?厲邢,那兩個綁匪,還有這個孩子身上的傷疤,......你做了這麼多,你不累嗎?”
厲邢的瞳孔瞬間縮得像針尖。
“宋知予,你怎麼能這樣?”
“自己生不出來,腦子都懷了嗎?”
其他親戚朋友們也聞聲趕來。
“孩子還這麼小,造孽啊?!”
“這不是產後抑鬱啊,聽說生完小孩女人很容易變成神經病的!”
在七嘴八舌的譴責中,程雨桐的嘴角掩不住得意,她將孩子抱得更緊,透過人群對我微微一笑。
厲邢叫了救護車,把孩子和程雨桐都接走。
我坐在地上,望著手上慢慢滲出的鮮血,聽著外麵隱約傳來的孩子的哭聲,心中一片死寂。
他們走後,房間裏隻剩下我和滿地的碎片。
過了很久,厲邢回來,跪在地上替我包紮。他撿起地上已成碎片的結婚證,看我的眼神很複雜,
“宋知予,我的妻子是你。”
他不顧我掙紮,緊緊扣著我手腕,在那顆鑽戒上落下一吻,死死盯著我的眼睛,
“我認定的女人,不是程雨桐,是你。你明白嗎?”
“隻要你好好的,參加完百日宴,你就是還是厲家的夫人。”
他的眼神這樣炙熱,撫摸我的手滾燙。
好像,他真的還愛我一樣。
可我的心,已經徹底冷了。我沒有回答,而是給姑姑發了一條消息,
【姑姑,我們就定百日宴那天吧。】
【好。】
......
百日宴中午,賓客雲集。
厲家出了個小公子,好不容易在一次綁架中活下來,真是老天爺賜福!
隻是聽說厲夫人腦子不太好?
說回來,怎麼等那麼久,小公子也不來?
看厲邢臉色陰沉,下屬皮都繃緊了,立刻派人去催。
燈光暗下來,大屏幕循環播放大家的祝福,放到媽媽畫麵的時候,出現的卻不是我,而是程雨桐的私人相冊。
——第一張,赫然是校園裏的那張偷拍。
不等厲邢再開口,下屬慌慌張張遞上手機。
“厲邢,是我。”
我的聲音冷淡。
那頭,厲邢卻終於失了冷靜,
“宋知予,你胡鬧什麼?!雨桐照片是你放的?”
結婚那麼多年,哪怕我快死了、哪怕我們的孩子停止心跳,我也從沒聽過他這樣咬牙切齒的聲音。
厲邢永遠都是冷靜的、高高在上的。
而現在,我甚至可以從他急切的聲音,想到他拉散了領帶,下顎繃出青筋的樣子。
我苦笑,
“你送我的鑽戒,我放在床頭櫃上。”
“下輩子,我們不要再見了......”
我話音未落。
一陣劇烈的撞擊聲,和懷裏嬰兒的啼哭混在一起。
徹底切斷這通電話。
“宋知予?!!——”
厲邢的冷靜、自持、他上位者的掌控,在這一秒,全部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