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邢捧著我的臉,在我耳邊哄勸,
“孩子早產,現在在保溫箱裏。和當初預測不同,是個兒子。”
我腦子裏來來回回,都是先前厲邢的那句“雨桐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
看我不說話,隻是不停落淚,厲邢死死皺著眉毛。
他臉上明明是和以前一樣,心疼又寵溺的表情。可現在,我卻從他眼裏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真心。
我的心裏直發寒。咬了咬嘴唇,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好。”
“那就再休息會兒。”
厲邢摟著我,很快沉入夢鄉。
我卻再也睡不著。
厲邢的手機屏幕亮起:
【寶寶的心臟移植手術很成功,恢複得很好。】
我點開消息,沒想到屏幕上跳出來的,卻是滿滿一屏程雨桐的照片。
——這些照片,這些信息,我昏迷時,厲邢反複地看。
她笑得那麼甜,眼神那麼明亮。
翻到最早的一張,竟然是校園照。
視角是偷拍。
程雨桐穿著白襯衫,長發隨風飄揚,像是剛從夢裏走出來。
拍的人,心裏滿滿都是對她的歡喜。
最新一張,是她在醫院挺著個大肚子的自拍。
陳雨桐竟和我同一天住進醫院。
我的孩子喪命的同時,她的骨肉,卻在邊上迎來新生。
忽然進來了一條新消息,
【厲先生,小公子的百日宴,初步方案還需要調整嗎?】
我們倆早早就商量好,給肚子裏的小公主辦百日宴。
可厲邢居然一邊陪著我,一邊連百日宴的性別都改了。
明明此時此刻,厲邢哪怕在夢裏,還是不放心地握著我的手。
我卻恍若置身冰冷深淵。
我顫抖著手,給幾年沒有聯係的姑姑發了條消息。
姑姑什麼也沒問,回了我一句,
【好,我會幫你。】
把照片轉發出去,我合上手機,閉上眼。
因為高空墜落,我神經失調,變得連最簡單的吃飯、走路、上廁所都做不到。
隻能癱坐在輪椅裏。
厲邢對我每天照顧無微不至。
每次吃飯,他都一勺一勺喂給我。
抱著我去廁所,陪著我複健,甚至幫我洗澡。
我問他會不會厭煩,他就親親我的鼻子,
“知予,別瞎想,你和孩子,都是我的寶寶。”
出院前最後一次檢查,醫生遺憾地告訴我,因為大出血,我的子宮已經摘除。
我已經徹底沒有生育能力了。
厲邢的雙瞳在一瞬間完全盡退到了黑暗中去,抱著我的手緊得發疼,
“知予,我回去就把那套別墅和公司股份給你,你不要怕,你永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就像程雨桐的孩子,會是他唯一的孩子。
我沒有回答,反而回頭看厲邢,
“我想看看我們的孩子。”
我的冷靜似乎刺痛了他。
抓著我肩膀的手一鬆,
“好。”
沒想到,育嬰室裏卻見到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