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蘇雁兒便暈了過去。
“太醫!快叫太醫來!!”
宋憶安嘶啞著嗓子,幾近癲狂。
一向穩重老持的蘇尚書神情大變,蘇母見了血,腿一軟跪在了蘇雁兒的身旁,哭的不能自持。
宋憶安推開眾人,一把抱起蘇雁兒,大步向外走去。
“世子,山匪可能在外埋伏,您不能出去。”
隨從慌忙攔住宋憶安的步伐,卻被他淬了冰的眼眸嚇退。
“今天就算是我死,也要救活雁兒!”
蘇父和蘇母也毫不猶豫,帶著一眾下人衝了出去。
熱鬧非凡的及笄禮,轉瞬隻剩蘇南雁一人,和滿地狼籍。
反應過來時,她已尋不到他們的蹤跡,隻得強撐出一副體麵的笑容,妥帖地送走驚魂未定的賓客。
蘇南雁一個人在府門前等到入夜。
她理解父母和憶安哥哥的緊張,即便是養了七年的小貓小狗,也會滋生感情,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而且,蘇雁兒用性命救了憶安哥哥。
她知道自己不該多想,如今能尋回家人,已實屬不易。
但她心中卻忍不住泛酸。
她等的心焦,但蘇父和蘇母帶走了全部下人。
她雖害怕山匪卷土重來,卻還是壯著膽子帶著一盞燈籠出了門,獨自摸索去世子府的路。
她問了一路,百般曲折下終於到了世子府。
此時,蘇雁兒正氣息奄奄地躺在榻上,小臉蒼白如紙。
宋憶安和蘇父蘇母緊張地圍在她的身邊,地上跪了一圈太醫。
“雁兒她怎麼了?你們倒是快說啊!”
蘇父和蘇母緊張追問。
“世子殿下、尚書大人、尚書夫人,袖箭力道很輕,傷口並不危及性命。”
“隻是......那袖箭上有奇毒,令千金恐怕......最多半月時間了。”
“不可能!”
宋憶安猛地站起。
“不管用什麼辦法,我要你們用盡全力治好她!”
“殿下,這毒來自嶺南,毒性奇特無比,臣等實在束手無策。”
宋憶安臉色刷白,仿佛全身力氣被抽空,猛然癱坐下去。
“雁兒,別嚇爹爹和娘親。”
“雁兒,快醒過來吧!”
“你若是去了,你讓我們怎麼辦?你怎麼忍心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蘇父和蘇母一聲聲喚著蘇雁兒的名字,聲音哽咽不止。
“早知道你有此一劫,我們還不如不接南雁回......”
兩人的聲音被悲痛衝刷,哽咽到幾乎說不下去,但卻清晰地落到了蘇南雁的耳中。
字字句句,像重錘一般,狠狠擊打著她的心。
她早有心理準備,血緣的羈絆或許敵不過蘇雁兒七年陪伴。
但她沒想到,在他們的心中,他們更願意死的是她。
宋憶安在一旁沉默不語,像是失了魂一般凝視著蘇雁兒,將她的手緊緊裹在自己的手心裏。
父母佝僂著背,更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她不忍心看自己最愛之人這般痛苦,於是收起心中酸澀,走上前主動開口。
“爹爹,娘親,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著雁兒妹妹就好。”
大家這才注意到被遺忘的蘇南雁。
他們愧疚地低下頭,最後慈愛地摸了摸蘇南雁的頭,以作安慰,便相繼離去。
“憶安哥哥,你也休息去吧!明日你還要調查山匪的事,不是嗎?”
宋憶安這才回了神,他垂著眸,輕輕握了握蘇南雁的手,又注視了床上的蘇雁兒良久,才沉默離去。
等了一夜,蘇南雁腰酸背痛,蘇雁兒這時睜開了眼。
看到房內隻有蘇南雁一人,她眼中滿是不悅,冷臉偏過頭去。
“我就要死了,一切都是你的了,你開心了吧?”
她冷冷開口道。
蘇南雁心中泛起一陣愧疚,她知道蘇雁兒不喜歡自己。
畢竟她的歸來,打破了蘇雁兒的美好生活,殘忍地告訴了她一件事——
她是她的替身。
於是她軟著聲音,像哄妹妹一般。
“雁兒,大家都很關心你,他們守了一天,剛剛才回去,你不要想多。”
“我們都會想辦法為你解毒,你一定會沒事的,不要害怕。”
“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了,你有什麼需要的,我都會幫你。”
蘇雁兒眼中滿是厭惡,輕笑一聲:“端什麼長姐的架子。”
蘇南雁歎了口氣,轉身準備出去,告訴大家蘇雁兒醒來的消息。
蘇雁兒的聲音從身後冷冷響起。
“我想喝黃花湯,聽說你是個廚子?去給我做。”
蘇南雁愣了一瞬,最後輕頜下巴,轉身去了廚房。
兩年前,從地窖逃出後,蘇南雁流浪到邊陲之地儋州。
機緣巧合下拜了一位廚子作師父,學會了一身自力更生的本事。
忙活半天後,蘇南雁端來一盅黃花湯,蘇雁兒輕蔑地笑笑,卻不說話。
蘇南雁被碗沿燙的幾乎端不住,蘇雁兒才輕抬下巴,示意她放在床前。
蘇南雁知道她故意的,心中雖然不適,但還是吞了下去。
這時,沁芳閣的小廝趕來找她,說店裏有急事。
沁芳閣是她回家後一手創辦的店麵,蘊含了她的全部心血。
事出緊急,於是她轉頭對下人吩咐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她沒想到,剛到沁芳閣沒一會兒,宋憶安便帶著親兵包圍了沁芳閣。
蘇南雁剛想問個究竟,就被宋憶安用力抵在門上,語氣低沉而急迫。
“南雁,你為什麼要害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