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雁全身僵硬,麵對少女的崩潰,腦子瞬間炸開了鍋。
原來,在她流亡鄉野、受盡苦楚之時,爹爹和娘親竟然收養了一個和自己長相相似的女孩。
甚至把自己的名字都給了她。
宋憶安對她嗬護備至,極盡寵溺,說她是他最重要之人。
他們一起花前月下,一起琴瑟和鳴,一起談文說詞,一起看遍世間風景。
可這些美好的回憶裏,她在幹什麼?
她被賣給一個傻子當童養媳。
整整五年的時間,她都被沉重的鐵鏈鎖在濕冷的地窖中。
吃的是豬食,喝的是餿水。
寒冬臘月,她還要衣不蔽體的被按在冰河裏,滿手凍瘡的給傻子洗衣服。
要不是年齡尚小,村子裏的男人怕玩壞了無法生育,恐怕她早就被千人騎萬人壓了。
那夜,若不是她對那傻子虛與委蛇,恐怕至今,她還無法逃離那無間地獄。
七年來,無數個瀕死的時刻,她都在想,她一定要跑出去,爹爹、娘親和憶安哥哥一定還在不懈的尋找她。
隻有活下去,才能等到他們來救自己的那天。
但她沒想到......
原來,他們早就走出來了。
他們找到了一個新的‘蘇南雁’,一切如常地開始了新的生活。
爹娘對“蘇南雁”寵溺備至,憶安哥哥對“蘇南雁”嗬護周全。
好像尚書府的小姐,從未失蹤過一般。
心疼的像被針紮,細密的疼痛讓蘇南雁如鯁在喉。
她不明白,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在她已經放下一切,終於能夠自力更生開始新生活時,還要大費周章地找回她呢?
“隻因為我是她的替身,所以她回來了,我就是個沒用的孤女,你們便要把我趕走了......”
“現在一切都是她的了,爹爹、娘親和憶安哥哥,甚至連我的名字,我都失去了!”
“今天是她的及笄禮,你們不讓我來......可是你們忘了,今天也是我的......”
白衣少女指著對麵的祠堂,哭的幾乎喘不上氣來。
蘇南雁順勢望去,祠堂供奉的族譜上。
“蘇南雁”下麵,新寫上去了一個名字——“蘇雁兒”。
身旁的宋憶安擰著眉不語。
“姐姐!”
蘇雁兒突然跪在地上,上前扯住蘇南雁的衣袖,幾近哀求。
“雁兒知道自己出身卑微,隻求能夠留在府裏,陪伴父母和憶安哥哥左右,哪怕端茶倒水倒夜香我也願意,求姐姐不要逐我出府好不好?”
周遭賓客頓時對著蘇南雁議論紛紛。
蘇父和蘇母終於壓抑不住眼底的不忍,軟了語氣。
“雁兒,爹娘不是說過嗎?我們不會丟下你的,就算南雁回來了,你還是尚書府的二小姐。”
蘇南雁尷尬地站在人群之後。
一時不知道,現在的她,究竟是那個陳舊筆跡的蘇南雁,還是新加入這個家的蘇雁兒。
這時,賓客間突然一陣騷動。
蘇南雁回頭望去,看到一群黑衣刺客猛地從牆頭躍出。
竟然是當年擄走她的山匪!
恐怖的回憶衝擊著她的大腦,她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凝固,四肢僵硬動彈不得。
“南雁小心!”
宋憶安一把將她攏入懷中,箭矢發出淩厲的破空聲,飛速向他射來。
“啊!”
利刃瞬間穿過皮肉——
蘇雁兒驚叫一聲,緩緩倒下。
鮮血頓時染紅了她的素裙。
宋憶安的眸瞬間被驚慌填滿,他拋開宋南雁,本能一般衝上前,一把抱住蘇雁兒。
“雁兒!雁兒!你怎麼樣了?你別嚇我!”
他無措顫抖著雙手,瞳孔緊縮。
宋雁兒白著臉,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
“憶安哥哥,你們都不要我......現在能為你去死,雁兒已經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