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二人悄入華鳶寢殿。
“少主!”華家人見她更顯憔悴,急淚盈眶,“才幾日,何以傷重至此!”
“不必多言。”華鳶偏首,淚落。
此情此景,不言自明。
華家人欲怒,華鳶已無意計較,他隻得作罷。
“這位是?”華鳶看向另一人,勉力微笑。
那人拱手,腕間紅繩與華鳶同款。
“在下司鶴年,乃…姑娘未婚夫婿。”
華鳶困惑望向家人。
司鶴年喉間微澀,略顯緊張:“華司兩家曾為你我定下婚約。若非你拜入他門,五年前,你我本該相見。”
華鳶被扶坐起,垂眸歉然:“抱歉,前塵已矣。我意已決,欲剔情根,婚約…恐難續了。”
原以為司鶴年必怒,未料他神色平靜:“我知,正為此而來。”
華鳶怔然望他。
二人默然相對。
華鳶傷勢過重,難承路途顛簸。
二人輪番為她療傷。
見華鳶臂上深創,司鶴年眉峰深鎖。
察其心口劍傷、靈根被奪,司鶴年眼中殺意翻湧。
五年前華鳶離家,錯過司家來訪,二人緣慳一麵。
然司鶴年曾見華鳶。
他晚於家人抵達,於城郊見一華家子弟正與人爭辯。
那子弟據理力爭,駁得黑心商賈啞口無言。
司鶴年方知,此乃他未婚之妻。
經年隻此匆匆一瞥。
療傷畢,一夜已過,華鳶麵上稍見血色。
三人悄然下山。
城中修整,見滿城燈火,華鳶不由凝望。
憶起首年元宵,她央陸休同遊。
滿街成雙,陸休首次牽了她的手。
言永不相失。
俱是虛妄。
正出神,司鶴年淡聲道:“恰逢燈會,暌違多年,可願留觀片刻?”
司鶴年遂伴華鳶步入人潮。
他麵容清冷,出手卻闊綽。
凡華鳶多看一眼的花燈,皆被他買下。
燈謎頭彩,投壺魁首,盡入他囊中。
華鳶見他雙手腰間皆滿,忍俊不禁,胸中鬱氣盡掃。
司鶴年亦露淺笑。
華鳶忽問:“為何邀我觀燈?”
司鶴年抿唇,語意誠懇:“你似心向往之。”
“且,若婚約終不可續,望你於情根未斷前,記得司鶴年此人。”
華鳶笑意微凝,不自然道:“抱歉,若非我背棄婚約......”
司鶴年打斷,聲轉柔和:“毋需道歉。我亦自省,若能早一年、一月、一日拜會,或可留你。”
“華鳶,若可,請忘婚約,但記司鶴年之名。”
華鳶重重點頭。
二人欲再遊,身後傳來熟悉語聲。
“師兄快看,這些花燈好生漂亮!”
是唐憐。
刹那,被折辱的記憶複蘇,未愈之傷隱隱作痛。
華鳶呼吸驟急,僵立當場。
司鶴年察覺異樣,取一麵具覆於她麵龐。
不遠處語聲續響。
“可喜歡?”陸休柔撫唐憐發頂。
“喜歡極了!”
“那便悉數買下。”陸休取靈石付賬。
同行弟子起哄:“師兄,我也喜歡,能給我也買一盞麼?”
陸休笑斥:“爾等豈能與阿憐相較?”
“如此看來,師兄與小師妹當真般配無雙!”
華鳶緊攥司鶴年之手,被他回握。
他周身清冽之氣將她籠罩。
“莫懼,無人可再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