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鳶閉目不語。
她靈根已失,傷不見愈,動亦艱難。
唐憐近前,瞥見她頸間項鏈。
“師姐,那一劍…好痛啊。”
唐憐猛地扯下項鏈。
鏈斷,華鳶頸間勒出血痕。
“還我!”
華鳶咬牙欲奪,卻自榻上滾落。
未愈之傷撕裂,鮮血頃刻漫開一地。
華鳶痛至麵容扭曲。
唐憐俯身,將項鏈當著她麵戴上。
華鳶竭力伸手,卻被唐憐狠狠踩住手掌碾磨。
“區區玩物你吝於贈我,隻好自取了。”
唐憐笑靨如毒,“掙紮何用?陸休隻向著我,你所有一切,盡歸我所有。”
華鳶漸無聲息。
血漫至唐憐足邊,她嫌惡退開,最後踹華鳶一腳,轉身離去。
轉身刹那,華鳶暴起撲向唐憐!
一柄飛劍毫無征兆洞穿華鳶心口。
華鳶難以置信看著胸間,她的本命劍竟聽命於他人!
唐憐憐憫看她委頓於地,語含譏誚。
“師姐,你的靈根甚是好用。被本命劍貫心的滋味如何?可曾體會我當日之痛?”
華鳶嘴角溢血,雙手顫抖欲握劍柄。
未及用力,劍身疾抽,帶出血花飛濺。
華鳶抽搐倒地。
唐憐拭去臉上血點,翩然離去。
滿殿血腥,求生之念驅使華鳶尋出所有丹藥吞下。
身軀漸冷,她倒臥血泊,沉入黑暗。
腕間紅繩微光流轉,護住她心脈一線。
她如此昏睡整日。
醒轉,華鳶立飲斷情水。
苦澀滋味提醒她,僅餘五日。
再過五日,她便永離此地。
......
華鳶多日未現人前,陸休竟真將她遺忘。
直至元宵前日,聽唐憐提及城中燈會,陸休方憶起,往年此時,該是華鳶搖他手臂撒嬌央求之日。
他攜傷藥,終踏入華鳶寢殿。
入目是華鳶臥於榻上,麵無人色,氣息奄奄。
陸休身形猛僵,急探她鼻息,覺有微息方鬆口氣。
華鳶驚醒,下意識縮向榻內,避開來人。
陸休心頭莫名一刺。
她衣上迅速洇出血色。
陸休不由分說撩起她衣袖,驚見她采藥之傷竟未愈合!
華鳶冷冷抽手,目中盡是厭棄。
她聲音嘶啞:“靈根已為你所奪,還想如何?”
陸休本憐她傷勢,聞此言,隻道她仍怨懟唐憐之事,立時不悅。
“取你靈根為救阿憐性命!你身為師姐,心胸何以狹隘至此?如此善妒,怎堪師姐之名!真該學學阿憐!”
華鳶氣弱,語卻鏗鏘:“那你何不自剖靈根?陸休,欲救她的是你,憑何犧牲的是我?”
陸休義正詞嚴:“你乃木靈根,自愈之力遠勝旁人!同門互助,天經地義!”
華鳶與他話不投機,蒙被不理。
陸休靜坐片刻,取出幾瓶上品丹藥置於榻邊。
“此藥予你,敷上不消一日一夜,傷處便可結痂。”
言罷起身。
“明日元宵,城中有燈會,師尊已允我等下山觀燈。你從前最是喜愛,同去吧。”
他在門邊佇立一盞茶,等華鳶回應。
若在往日,華鳶早已吵鬧著要下山。
此刻,華鳶隻靜臥如沉睡。
她如何能去?丹田心口之傷已將她半身拖入鬼門關,不死已是奇跡,焉能觀燈?
久等無應,陸休替她決斷:“明晚我來接你。”
行至門邊,終聞華鳶回應。
“陸休。”她喚,聲透疲憊,“我不會去。”
陸休腳步頓住,回眸怒視華鳶。
他不解,華鳶何以如此不識大體?若學得唐憐半分,何至鬧到這般田地。
開口仍是不容置喙:“明日我來接你。”
他快步離去,方向分明又是唐憐所在。
華鳶長歎,對著遠去背影喃語:“陸休,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