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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在那一瞬間，猛地沉入了無底深淵。

最後一絲微弱的、自欺欺人的幻想，被他這句輕描淡寫的反問，徹底擊得粉碎。

“為......什麼？”

“我爸媽......他們待你如同親子......我們......我們二十年的感情......”

我說不下去了，後麵的話哽在喉嚨裏，變成了無聲的哽咽和絕望的淚水。

“閉嘴！”

他猛地打斷我，聲音陡然拔高，情緒瞬間失控，額角的青筋因為激動而暴起，眼中是幾乎要將我生吞活剝的瘋狂恨意。

“待我如親子？！”

他重複著這幾個字，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臉上充滿了譏諷和怨毒。

“那是虛偽的施舍！是殺人凶手假惺惺的偽善！”

“你胡說！”我控製不住地尖叫起來，胸口劇烈起伏，“我爸媽不是那樣的人！他們一直都很器重你，欣賞你，培養你，甚至......”

“甚至什麼？！”

他猛地向前一步，猩紅著雙眼逼近我。

“甚至用最卑鄙無恥的手段，逼死了我的父親？！甚至逼得我母親傷心絕望，跟著殉情？！”

我被他眼中的瘋狂，和他話語裏如同驚雷般炸響的內容，震得連連後退，身體搖搖欲墜，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我爸媽......逼死......你爸媽？”

“難道不是嗎？！”

他嘶吼著，聲音裏充滿了積壓多年的痛苦和仇恨。

“如果不是你那個道貌岸然、受人尊敬的好父親！用那些見不得光的卑鄙手段，搶奪了我父親辛苦一輩子打拚下來的心血！”

“我父親怎麼會一夜之間負債累累，被逼到走投無路，最終絕望地從高樓跳下？！”

“我母親又怎麼會承受不住打擊，跟著殉情？！”

“林惜！”他指著我，字字泣血，“你們林家，欠我們秦家的，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

“不......不可能......”我拚命地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洶湧而出，視線一片模糊，“我爸爸絕對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秦放，你相信我，一定有誤會！我們可以去查！”

“誤會？”

他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笑聲淒厲而絕望，充滿了嘲諷。

“我親眼所見！我親耳所聞！那些證據，那些證人！樁樁件件，都指向你那個好父親！”

“我蟄伏這麼多年，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為的是什麼？！”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陰冷而殘忍。

“就是為了今天！為了讓你們林家，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你父母死了，林氏集團垮了，但這還遠遠不夠！”

他抬起眼，目光像毒蛇一樣鎖定我，充滿了毀滅一切的瘋狂。

“我要讓你，林惜，這個仇人的女兒，也好好嘗一嘗！”

“嘗嘗失去所有至親至愛，失去一切庇護，從雲端跌落泥沼，生不如死的滋味！”

看著他完全被仇恨吞噬、麵目全非的模樣。

對比著腦海中，那個曾經在我身後，默默守護，眼神清澈，笑容溫暖的少年。

所有的愛意，所有的溫情，所有的回憶。

在這一刻，被他親口承認的滔天恨意，被這顛倒黑白、殘酷無比的“真相”，徹底碾碎、踐踏、焚燒殆盡。

我看著他。

這個我愛了整整二十年，也恨了整整五年的男人。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

我們之間，早已沒有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