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宮宴,因為波斯王子讓我大出風頭,而登台獻舞的鄭漱玉則被人忘在了腦後。
聽聞那天她臉色鐵青,回府就砸了很多陶瓷玉器,
而陸懷明等人也匆匆告假出宮,
不用問,一定是直奔丞相府去了。
我心下苦笑,我原本就不會也不想練這個舞蹈,
如果他直接同我講,我也願意講這獻藝的機會讓出去,
可惜他沒有。
我初回宮時,對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
整個人惶恐又不安,
是陸懷明給了我第一份溫暖,
可如今將我一次次推向深淵的人也是他。
我望向窗下的那個木箱,裏麵是尚衣局送來的大紅嫁衣,
下個月便是我十七歲的生辰,這一天,我該做最後的選擇了。
我曾經以為,陸懷明這樣的天之驕子,這樣好的人,
他隻是不喜歡我而已,他也沒有錯。
這一年裏我做了無數的努力,
我忘記過去的一切,努力學規矩,學詩詞歌賦,讀四書五經,
我知他喜愛書法,便拿了字帖成夜成夜的練習,
希望能成為可以與他相配之人。
可還是不行,他對我僅有的那點溫柔,
也不過是為了害我罷了。
想到此,我隻覺眼眶一紅,險些掉下淚來。
“殿下,若是心不在此,便不要讀了。”
被這突來的聲音驚醒,我胡亂抹了一把臉,連忙道歉,
“抱歉先生,是我走神了。”
我臉色通紅,有些有愧。
謝沉淵放下書冊,淡淡的望了我一眼。
他是大夏的狀元郎,也是最年輕的太子太傅。傳聞中四公子便是他教導出來的,
而我剛剛回宮時,認字都磕磕絆絆,父皇便指了他來做我的先生。
“那殿下便回答一下,何為為君之道?”
我一愣,這位年輕的狀元郎,他卻不隻是教我一些詩詞,也會為我講一些政事。
我有些緊張,將陸懷明全部拋之腦後,斟酌道,
“學生以為,為君之道,首在‘民本’二字。民如水,君如舟;君王之權柄,非天授神予,實乃萬民托付。故治國之要,在於體察民瘼,輕徭薄賦,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幼有所育,老有所養......”
說到此,我不免有些哽咽,我如今貴為公主,
可過去十六年,我實在清楚百姓尤其是賤籍,過的是何種生活。
我有些忐忑,謝沉淵卻笑了:“殿下答得不錯,今日便允你休憩半日。”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砸蒙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高呼一聲便跑了出去。
我快速回宮收拾了一些東西,然後馬不停蹄地奔著宮門處去,
過去這一年裏,我像一條瀕死的魚,一刻都不得歇息在學習,
如今終於得空,回去看看了。
我在街邊買了大包小包好多吃食和一些日常用度,
趕到甜水巷口時,卻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車上掛著一個“鄭”字的牌子,
旁邊還拴著幾匹馬,正是陸懷明的坐騎。
我聽到了幾聲哀嚎,和陸懷明涼薄的聲音,
“要怪就怪,你們當年收留了沈還璧吧。”
我手中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他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