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麼不對勁兒的呢?
大概是差不多十來天前。
檀穎從醫院檢查之後,回到瀾翠灣別墅一夜未眠。
有興奮,激動,還有忐忑不安。
她的手指多少次放在沈潯的名字上,最後都再次收回。
到了第二天,當她下定決心要給沈潯打電話的時候,她接到了檀立春的視頻。
檀立春那時候在機場,興奮的不行。
唔裏哇啦的說檀穎給他找的旅行團太好了,飛機都定的是頭等艙,正準備登機去馬爾代夫呢。
檀穎當時就急了。
因為她壓根沒給檀立春定什麼旅遊團。
她還沒來得及問,就進來一條信息。
檀穎一看,渾身血瞬間涼了大半。
因為,信息的內容是:【檀小姐,你爸爸為你辛苦操勞一輩子了,是該享享你的福了。】
視頻掛斷之後,檀穎心有餘悸。
她不知道發信息的人是誰。
可是,心裏也大概有個猜測。
沒有多想,她按照號碼撥了回去。
那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檀小姐,咱們見一麵吧。”
檀穎聽出來對方是誰。
也約摸揣測到對方約見她的意圖。
她渾身僵硬,卻也禮貌的應下邀約。
於是,和沈潯相識七年。
檀穎在那時,才第一次去到他那有警衛站崗的家。
確切的說,是沈潯家的前院。
因為她沒被允許進入裏院。
在四合院裏挨著廚房的小偏房中。
檀穎第二次見到了沈潯的母親。
鐘毓。
在鐘毓出現之前,她惴惴不安的站在暖烘烘的小廳裏。
沒人進來招呼她。
也沒有人告訴她該坐哪裏站哪裏。
檀穎隻能局促又尷尬的站在靠窗子的桌台前。
桌子上擺著一盆看著要死不活的綠植。
隻有幾片細細的像是韭菜似的葉子。
可憐兮兮的從根莖處支棱著。
檀穎不懂這些。
不過小時候也漫山遍野亂竄,見過不少野花野草。
她大概猜到這應該是蘭花的一種。
剛想伸手摸摸蘭花的葉片。
門口傳來聲音。
“這花兒兩百多萬,不趁手摸。”
檀穎嚇的差點兒一激靈。
頓時縮回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手指頭。
她忙看向門口的來人。
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絨麵暗紋旗袍。
燙過的頭發低挽,用一根簪子固定。
沒什麼妝容,卻打眼一看就是仔細滋養出來的姿態。
和五年前,她陪著沈潯去醫院,偶然碰麵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大區別。
似乎歲月都趨炎附勢嫌貧愛富。
不敢在這樣的人身上留下多少痕跡。
檀穎心底一緊,規規矩矩的站定,打招呼。
“您好。”
鐘毓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人,眼神裏滑過一抹不遮掩的嫌棄。
最後目光落於檀穎的小腹。
“這事兒和沈潯說了沒?”
檀穎手心捏著,有一瞬的懵。
隨即便反應過來。
她低著頭,輕聲的說:“沒呢。”
鐘毓坐了下來,也沒讓檀穎坐。
“你爸爸在那邊兒玩兒的挺開心的,你不用操心他的事兒。”
檀穎猛地抬頭,目光裏都是懇求。
“我爸他......”
鐘毓拿出幾張照片放到茶幾上。
“那邊導遊給你爸拍了不少照片,還說這兩天帶他去潛水呢,老爺子聽了高興的不行。我讓人打出來幾張照片給你做個紀念。就是那邊潛水聽說不怎麼安全,老爺子年紀大了,還是得注意點兒。”
檀穎一聽“紀念”倆字,全身毛孔驟然乍起。
又聽說“不怎麼安全”,臉刹那間白了。
不是她多想。
實在是她跟著沈潯也這麼多年。
見慣了他們那種人一句話說三分之一,留白一大片讓人猜。
那種捉摸不定的忐忑,才是讓人心慌的所在。
她嘴唇哆嗦著:“阿姨...您要我做什麼?”
鐘毓自下而上睨向一臉慘白的檀穎。
音調平穩的不起一絲波瀾。
“喊我鐘教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