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或許是我最後回望的眼神太過絕望，顧宴城的心莫名抽痛一瞬，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我，卻被林婉拉住。

這時，有人恭敬來問：“老板，貴賓都到齊了，拍賣會可以開始嗎？”

顧宴城沉默許久，喉結滾動了兩下，“要不...到此為止吧。”

林婉眼中的陰鷙一閃而過，“阿城，我知道你還是念著她的，但她當初不肯救你，如今連小舟的性命都不放在意了，實在是太自私了。”

顧舟撲進顧宴城懷裏，“爸爸，她根本不愛我們！”

他摸了摸兒子的頭，眸中的動搖消失，冷冷道：“那就開始吧。”

宴會廳裏，戴著各式麵具的賓客們交頭接耳，奢靡的氣息混著雪茄煙霧，將每個人眼底的陰暗情緒襯得愈發扭曲。

尋常樂趣早已無法滿足他們腐朽的內心，在這裏隻剩下最黑暗的靈魂在肆意狂歡。

競價氣氛高漲，很快就到了最後一件拍品。

鐵籠在聚光燈下泛著冷光，我蜷縮在角落，薄紗裙遮蓋不住肌膚。

“嘖嘖，顧總這是玩膩了？連老婆都舍得拿出來扒幹淨當貨賣！”

“不過卻是個斷指的殘次品，也不值得花多少。”

“不如開個價買斷，我買回去當狗養也是可以的。”

宴會廳爆發出放肆的哄笑，我聽著此起彼伏的汙言穢語。

他們討論我哪處傷疤最誘人，用低俗的比喻形容我破碎的尊嚴，還有人想競價買我的生育權。

但我早已習慣了，在這不見天日的深淵中，我不再期待永遠不會到來的救贖。

我抬起頭，二樓貴賓席上，顧宴城戴著麵具，林婉正嬌笑著為他擦拭嘴角的酒漬。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看清他眼底藏著的冷漠。

曾經，我為了他，我放棄自己的夢想，在背後默默付出，操持著家中的一切，隻為讓他能安心打拚。

我陪著他度過了無數難關，把自己的所有積蓄都拿出來給他，自己卻省吃儉用。

而現在，我卻被他下令關在這個籠子裏，毫無尊嚴地被眾人圍觀。

顧宴城對上我的目光，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複常態。

他抱緊了林婉，似乎是在向我表明他的選擇，林婉則挑釁地看了我一眼，眼裏滿是勝利者的得意。

“開始競拍，底價十萬。”

我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指甲深深摳進骨節的舊傷，卻怎麼也壓不住胸腔裏翻湧的惡心。

霎時，台下便炸開此起彼伏的叫價聲。

我突然笑了，他們的一場遊戲，竟比我兩年血淚還值錢。

一個肥頭大耳的富商坐在那裏，懷裏抱著兩個眼神空洞的美女。

她們身上有著不同程度的傷痕，就像兩個失去靈魂的玩具。

富商的眼睛裏透著邪欲，他邊加價，邊甩著鞭子在美女身上鞭笞，一時間隻能聽見痛苦哀嚎聲。

價格很快攀升到六十萬，那些和他競價的人漸漸沒了聲音，他們像是覺得我或許落入這樣的人手裏更能令人痛苦。

我緩緩閉上眼，任由黑暗吞噬眼前的醜惡，在別人看來我似乎是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顧宴城扶著欄杆的手緊了緊，神色莫名。

富商看到沒了競爭者，他正誌得意滿地準備迎接最後的勝利。

“六十萬，第三......”

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等等，我要點天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