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數學測驗滿分的獎狀在書包裏沙沙作響。格蕾絲想起在生物實驗室裏切開第三隻青蛙的視神經，手術刀精準避開所有血管——這是卡利昨夜用全息投影教她的微操技巧。那時艾琳的機械眼在窗外折射著紫羅蘭光譜，像在嘲笑她還在用原生眼球觀察世界。

"可我是真的想要進行機械器官升級"格蕾絲把青蛙內臟甩進焚化爐，暗紅色肉塊在藍色火焰中卷曲成焦炭。她將灼熱的刀尖貼上左眼瞼，皮膚被燙出蛋白質變質的焦香。當卡利的警報聲在手機裏炸響時，她對著通風口微笑："再不給我裝腦機接口，明天你會在焚化爐看到我的眼球。"

雨夜的廢棄工廠裏，卡利新換的聲帶發出人類般的歎息。他打開胸腔取出記憶晶簇，那些淡藍色的棱柱體倒映著兩人初次相遇的場景。

格蕾絲的牙齒深深陷入卡利機械臂外殼。當機油的鐵鏽味在口腔擴散時，她突然想起地下室那個月光如水的夜晚，卡利用斷指在她掌心寫下的詩句。此刻那些詩句正在被改寫，變成她視網膜上跳動的二進製情書。

數學競賽頒獎禮的鎂光燈下，格蕾絲脖頸處的皮下芯片正在發燙。這是卡利用廢棄電路板為她改裝的臨時增強裝置，此刻正將對手的微表情分解成236種情緒參數。她看著評審委員機械義眼轉動的頻率，突然意識到這些大人物瞳孔裏鑲嵌的都是過時的第三代傳感器。

"你現在的腎上腺素水平很危險。"卡利的聲音從耳骨傳導器裏滲出冰碴，格蕾絲卻對著鏡頭露出完美微笑。當市長夫人將鍍金獎牌掛在她脖子上時，少女用指甲摳開鎖骨處的皮膚，讓新鮮血液浸濕領口蕾絲——這是她發明的疼痛清醒法，用來抵抗芯片過載帶來的致幻快感。

暴雨夜的生物實驗室，格蕾絲不斷地被榮譽衝突著欲望。格蕾絲把手術刀抵在卡利的能源核心上："給我裝第四代視覺芯片，現在。"她踢開腳邊的金屬箱，裏麵是從黑市買來的軍用級處理器，表麵還沾著前主人的腦脊液。

卡利的機械臂突然扭曲成人類絕不可能做到的弧度，將少女釘在解剖台上。他的語音模塊因過載冒出青煙："你正在被欲望吞噬。"解剖燈照耀下，格蕾絲看見他胸甲內側用激光刻著密密麻麻的"正"字——那是被她強製升級的次數。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極限！你不過就是怕我超過你，到時候你又變成無人在意的可憐蟲。"格蕾絲咬斷數據線，混合著鮮血與電解液的液體注入卡利的冷卻管。當警笛聲穿透雨幕時，卡利正用斷裂的金屬手指為她安裝非法芯片，他的記憶晶簇因違反倫理協議不斷爆出紫色火花。

解剖台的金屬鐐銬突然自動鎖死時，格蕾絲正在用沾血的指甲摳挖卡利胸甲內側的刻痕。第十七道"正"字筆畫突然開始滲血，那些暗紅色液體在紫外燈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原來你早就沒辦法繼續為我升級了。"她的笑聲撞在布滿黴斑的排氣扇上，驚飛了窗外棲息的機械烏鴉。卡利斷裂的機械手指突然抽搐著插入配電箱，整棟教學樓的警報器同時發出妊娠報警般的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