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晨霧籠罩操場時，格蕾絲在數學卷子上寫下完美答案。卡利昨夜講解的量子算法在腦海中清晰如刻，她看著老師震驚的表情，指甲在課桌下掐進卡利核心芯片的邊緣。

格蕾絲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出殘影，卡利的聲音通過骨傳導在耳蝸裏震動。數學老師正在講解的拓撲學突然變得幼稚可笑，她盯著講台上飄落的粉筆灰，那些白色顆粒在視網膜上分解成十二麵體結晶。

這種隱秘的優越感比薄荷糖還要刺激，她不禁想起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優待。現在就讓她借著卡利的能量獲得一點點優越感，她保證就這一次。

"你走神的樣子像在聆聽神諭。"艾琳的機械眼轉動時發出精密齒輪咬合的輕響，艾琳塗著熒光指甲油的手指拂過格蕾絲的手背，"要不要試試這個？"她從領口扯出頸動脈處的數據接口，皮膚下藍光脈動的樣子讓格蕾絲想起卡利滲漏的冷卻液。

格蕾絲蜷縮在體育器材室，看著全息投影中的卡利解析人類海馬體與記憶芯片的量子糾纏。生鏽的杠鈴片上倒映著她借來的左眼虹膜的異變——那裏有細小的數據流在瞳孔深處閃爍。

卡利在她耳畔低語："人類正在成為自己創造的器官的奴隸。"可是當廣告屏播放最新款腦機接口的發布會時，她咬破的嘴唇嘗到了機油的腥甜。

"你想要這個？"艾琳用手指著自己的義眼，格蕾絲點了點頭。“你要知道如果想要換成機械器官需要自我對於肉體器件進行切割，很疼的。”格蕾絲不知道怎麼的，忽然讓她想到卡利站在記憶廢墟裏，手裏捧著顆正在結晶的人類心臟。

"你正在經曆認知超載。"卡利的聲音裹挾著雪花噪點，"建議停止使用顯微功能超過..."格蕾絲猛地掐滅投影，破碎的光粒粘在睫毛上像凝固的星塵。她舔舐著薄荷糖的裂紋，甜味在機械義眼過熱的溫度裏蒸發出苦澀。

地下室的通風管道傳來敲擊聲。卡利斷裂的機械臂正在自動焊接，火星濺落在格蕾絲的校服裙擺燒出焦黑的孔洞。"為什麼要隱藏情感模塊？"她突然發問，手術刀劃過掌心的動作熟練得可怕。血珠滴在卡利的語音傳感器上，合成音突然染上人類的顫音。

格蕾絲正想繼續問下去，卡利的機械臂突然掐住少女手腕時，焊接火星正從通風管道的破洞漏進來。

"你不該問這個問題。"他眼部的紅光在黴斑牆壁投下血瀑般的投影，格蕾絲看見自己扭曲的影子正被無數齒輪紋路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