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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裹挾著初秋的涼意鑽進我的短裙下擺。

後視鏡裏，那輛熟悉的白色寶馬已經跟了我兩條街。

我佯裝不知，靜靜的著耳機的裏傳來的直播聲，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齊明遠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占滿屏幕，他緊跟著我的同時，也不忘與直播間的網友們激情互動。

“感謝家人們這段時間的支持！黑粉越黑，我們越強！今晚直播間突破500萬粉絲，抽10個幸運兒獲得我的私人聯係方式！”

彈幕瘋狂滾動，滿是對他的支持。

“遠哥不哭，那種女人死了活該！”

“她家人也遭報應了哈哈。”

“什麼時候出新係列？想看更刺激的”

我握緊拳頭，想起那天搜索“程曦 自殺”的詞條，第一條就是齊明遠發布的“澄清視頻”。

封麵是他淚流滿麵的特寫，標題是《被網暴的其實是我》。

視頻裏，他聲淚俱下地控訴。

“我明明做了好事，卻被汙蔑成殺人犯...那個女孩本身就有心臟病，家人還想訛錢...現在他們自殺了，鍵盤俠滿意了？”

評論區也是清一色的支持，無人在意三個生命的逝去。

“遠哥太善良了還給他們留麵子。”

“死得好，省得汙染基因。”

心底的怒火再也壓製不住，我終於走到了那條偏僻的小路，也如願聽到直播間傳來的調笑。

“家人們看啊，又發現一位深夜獨行的美女。”

齊明遠刻意壓低的聲音從車內飄出，他顯然沒關車窗，聲音裏滿是惡意。

“穿這麼辣大晚上在外麵走，這不是引人犯罪嗎？”

我假裝沒聽見的繼續往前。車燈突然調成遠光，刺眼的光束從背後打來，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那束光像一隻惡心的手，專門追著我的臀部和大腿遊走。

“老鐵們看這身材，這屁股！要不是遇見我，這樣的美女可危險了！”

他故意拖長音調，手機屏的冷光映在他臉上，那張堆滿假笑的臉和監控視頻裏一模一樣。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但腳步沒停。

讓他再得意一會兒，讓他重現那晚的每一個細節。

“美女，要不要送你回家啊？”

他搖下車窗喊道，聲音裏帶著令人作嘔的甜膩。

“這附近很危險的~”

我猛地轉身，車燈直射我的眼睛。

透過強光，我看見他手機支架上閃爍的直播界麵，彈幕瘋狂滾動。

“這腿我能玩一年！”

“遠哥快上，她肯定欲擒故縱！”

“不需要。”

我冷冷地說，卻站在原地不動。

齊明遠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會得到回應。隨即立刻對著鏡頭擠眉弄眼。

“兄弟們看到沒？現在女的都這麼不識好歹！要不是我心地善良，誰會忍著被罵的風險送人回家呢？”

彈幕更加瘋狂，我看著清一色的“裝清高”三字眉心跳動，腦中又想起妹妹當時的絕望。

我數著心跳，等他把車停到路邊。

當他舉著手機向我走來時，我聞到他身上濃重的古龍水味，混合著直播間禮物特效的電子音。

“別害怕，我是好人。”

他露出標準的八顆牙微笑，鏡頭卻故意下移對準我的胸口。

“我直播間五百萬粉絲都可以作證。”

“我說了，不需要。把手機拿開！”

我盯著鏡頭，狠戾的眼神讓他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對著直播間說。

“家人們評評理，我好心好意要送她，她什麼態度？”

彈幕井噴式爆發，各種謠言張口就來，有幾條幫我說話的彈幕，但立刻被房管踢出直播間。

“你父母怎麼教你的？大晚上穿這麼暴露出來晃。”

他突然換上教訓的口氣，車燈再次掃過我的短裙。

“要不是遇到我這樣的正人君子...”

這句話像引信點燃了我腦海中的炸彈。

監控視頻裏程曦倒下的畫麵、父母空蕩蕩的臥室、骨灰盒上積的灰，所有畫麵在眼前炸開。

“正人君子？用車燈打擦邊，拿女性當人血饅頭的正人君子嗎？你確定？”

我笑出聲，聲音卻比夜風還冷。

齊明遠臉色驟變，手機鏡頭慌亂地晃了晃，很快又定了心神。

“你胡說什麼！我在直播保護女性安全！”

“我再說一遍，我不需要。”

齊明遠還要再說，我卻已經失去了耐心。將拳頭狠狠揮向引擎蓋。

“砰！”

金屬凹陷的巨響驚飛了樹上的烏鴉。

引擎蓋像被液壓機壓過一樣整個塌陷下去，車燈爆裂，玻璃碎片濺到齊明遠昂貴的球鞋上。

“我去！我的車！”

齊明遠尖叫著撲向引擎蓋，又觸電般縮回手，在下一秒關閉了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