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十日後,放榜之日。
我和眾多貴女早早站在宣德門外,等著榜下捉婿。
“趙小姐,聽聞那鄧知遠考試前就借住在太傅府,這今科狀元非你莫屬了。”
我微笑回應,心裏卻微微一沉。
鄧知遠確實狀元及第,但這一世,我在這榜下要捉的人,不是他了。
前世,我和鄧知遠在太傅府就互許終身,榜下捉婿本是一段佳話。
沒想成婚後不到一年,他那老家的青梅便尋上太傅府的門,手上還牽著一個三歲的孩子。
我一時淪為京城笑柄,父親為了我的麵子,將那母子二人送走。
路上卻慘遭匪禍,鄧知遠將這一切都歸罪於我身上,再沒進過我的房門一步,還聯合叛黨,給太傅府扣上謀逆之罪。
前世,我臨死前,他咬著牙在我耳邊說,“趙念心,我死也要拉著你們太傅府滿門。”
這一次,我寧可選那揭榜的小太監,也不選他了。
......
“今年的殿試第一,鄧知遠!”
話音剛落,場上一時間人聲鼎沸,鄧知遠被眾人簇擁著走到最前麵。
我爹拍著他的肩膀,“狀元郎,我朝一直有榜下捉婿的傳統,你屬意哪家貴女啊?”
不知道誰在說,“太傅還用問,當然您的掌上明珠趙念心趙小姐啊。”
鄧知遠看了我一眼,神色複雜。
隨後轉過身,對著爹拱手。
“多謝老師美意,隻是知遠在老家早就有了青梅竹馬,已互許終身,自然不敢再肖想京城貴女。”
爹爹的笑僵在了臉上,畢竟在他記憶中,昨日我還鬧脾氣說,如果嫁不成鄧知遠,我就要出家當尼姑了。
現場也變得落針可聞,我笑著走上前。
“爹,既然是榜下捉婿,那捉誰也行是吧?”
爹爹一臉心疼,摸著我的頭發,似是在安慰我。
“那是自然。”
在眾人翹首好奇的目光下,我一把拉起放榜的小太監的手。
“我選他!”
小太監瞬間羞紅了臉,用寬大的袖子擋住自己。
“趙小姐可是拿雜家打趣?”
我將他的袖子拿開,直視著他的眼睛,“不是,我要嫁的就是你。”
一場鬧劇很快結束,所有人都以為我隻是氣惱鄧知遠改變心意,才逞一時之快選了小太監。
隻有我知道,那穿著太監衣裳的。
不是別人,分明是那殿試裏高高在上的,當今聖上!
前世我臨死前,他隻身闖入已經化成火海的太傅府,將瀕死的我緊緊抱住。
聲嘶力竭地跟我說,“你那日捉的婿為何不能是朕!”
我才知,放榜那日看著十分眼熟,一直偷看我的小太監,竟是當今聖上。
爹爹是他的老師,我與他幼年就時常在一處,後來我年歲漸長,也快到了出閣的年紀,就不大和男孩子一起玩了,也不怎麼進宮了。
沒想到,他竟一直對我有意。
這一世,我不選狀元郎了。
哪知鄧知遠偏要來纏著我,他堵在我房門口,手裏端著一碗桂花露。
“趙念心,我知道你也重生了,前世晚棠的事我可以不與你追究。”
“你也不要使性子了,我當眾說要娶晚棠,隻是想讓你接受她,你也不該鬧脾氣,直接選了一個小太監。”
我斜睨了他一眼,不知哪裏來的臉皮。
他又撐著門框,不讓我關門。
“你現在就去找太傅,說你願意做我的平妻,晚棠性子一貫賢淑柔弱,她做當家主母定不會給你臉色的。”
聽著他這不要臉的說辭,我拿起他手裏的桂花露,全潑在了他臉上。
“鄧知遠,既然你也知道我重生了,那你應當知道,我與你的仇,不共戴天!”
他輕笑一聲,不屑道,“趙念心,別裝了,前世你明知我在外麵養了十幾個外室還幫我遮掩,隻要你不鬧,以後我夜裏多去你房裏幾次就是了。”
我懶得與他爭辯,喚了一句,“送客”,丫鬟便將他攆出去了。
翌日,賜婚的旨意早早就到了太傅府。
太傅府闔府都跪在大門前,鄧知遠也赫然在列。
他還特意跪到我旁邊,一臉得意,“念心,是你求了太傅去請旨賜婚吧,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到時候你生的孩子都記在晚棠名下,我與她商議過了,如此你的孩子也都算嫡出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一封聖旨,我和鄧知遠的名字一齊出現,眾人齊齊恭賀於他。
隻有我聽明白了,皇上賜婚鄧知遠和趙念心與心愛之人三月後成婚。
卻沒說,是讓我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