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嶽父哽咽不語。
十二歲那年,我救了爬野山被蛇咬的嶽父。
他可憐我父母失蹤、奶奶病重,就把我們祖孫接到京市,資助我讀書。
我感念嶽父的恩情,加上朝夕相處,從小便對何儷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情有獨鐘。
十八歲我和何儷在一起,嶽父曾說死也瞑目。
可世事難料,我強打精神,先開了口:
“如今她有新的選擇,我不能再待在家裏,為您養老送終。”
對麵無聲,又是半晌抽噎,嶽父才收起傷感,再三向我道歉:
“我身體大不如前,小儷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是我沒教好她!”
“你不要為難,要說恩情,你救過我的命,還替小儷......我都記在心裏。”
“既然你們都想分開,我這個糟老頭子尊重你們。再過幾天是我七十大壽,我一直拿你當親兒子,就算不為了小儷,你能晚幾天再走嗎?”
我聽著嶽父懇切的哭腔,重重答了聲嗯。
渾身傷口疼痛不止,我起身去醫院,卻在宴會廳門口,被保鏢攔住。
何儷送我一套房,讓我放心住。
“怕我回去,影響備戰三胎?”
我朝向保鏢,對方不語,隻冷冷塞我上車。
站在新房外,我不禁感歎何大小姐依舊出手闊綽。
當年我剛來京市,水土不服。她不知從哪兒聽說了個偏方,包機命人從山裏挖了一袋土給我。
我剛入大學也是,何儷連請同學們吃了一月海底撈,就怕別人看不起我無父無母。
想著想著,鼻尖酸澀。我扔下保鏢,快步走進新房。
可我一進屋,就感覺渾身發寒。
青灰色調,詭異的秩序感,像極了......
監獄!
正東的一整麵牆,被我給她寄的信貼滿,每一封都打了鮮紅的叉!
原來每一封她都看過......
我不忍細看,倉皇逃出新房,茫然站在路中央。
既然容不下我,何必故意留我折辱我?
心一點點下沉,我腳步越來越重,腦中想法卻愈發清晰。
拿回奶奶遺物、送出離婚協議,參加嶽父壽宴,做完這三件事,我與何儷再無瓜葛。
我不再猶豫,朝何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