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小姐真的偷學了?”
“那還能有假?你想啊,之前她就一個鄉下野丫頭,整日麵朝黃土背朝天,溫飽都有問題,哪裏還有功夫和銀錢去學琴?”
“若真有彈琴手藝,也不至於回府時穿的那麼落魄,連我們幾個下人都不如。”
“還是嫿小姐有真才實學,隻是幾頁殘譜被偷學了去,都能讓王爺對眠小姐青眼有加。若去王府彈琴的是嫿小姐......”
“呸呸呸,別亂說。嫿小姐將來是要嫁三皇子,當皇子妃的。指不定將來還能做皇後呢,老爺成了國丈,咱們也能跟著雞犬升天。”
說到此處,廚房裏聊閑話的下人們樂不可支,推搡說笑,暢想將來。
直到其中一人注意到廚房門口一抹鮮亮裙角,與灰撲撲的廚房格格不入。
那人心中一驚,沿著裙擺往上,看到那張清麗脫俗的臉後,臉色煞白。
“眠,眠小姐,你,你怎麼來了?”
一語驚起千層浪,剛才還說說笑笑的眾人霎時白了臉,手忙腳亂站起身,有人還摔了跟頭。
剛才還能說會道的人,此刻一個個被針線縫了嘴巴,隻剩下含糊的呃唔氣音。
一隻白貓從角落裏躥出來,走到季錦眠腳邊蹭了蹭她。
季錦眠隻一伸手,貓便終身一躍,靈活的跳進她懷裏,呼嚕作響。
眾人看得驚奇,這才恍然,原來季錦眠是過來找貓。
不對,她什麼時候開始養貓了?也沒聽說過啊。
正疑惑著,有一搭沒一搭輕撫摸著貓的季錦眠忽然看過來。
清冷的視線似一把寒氣逼人的冷刃,正中眉心。
所有人心口一窒,驟然想起他們背後說壞話被抓包的事。有人被看得心發怵,腿不知怎的一軟,當場就給季錦眠跪下來了。
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一會兒,廚房裏的人跪了一地,弓著腰,頭埋進了胸裏,大氣不敢出。
季錦眠也不開口,一句話沒說,悠悠摸著貓。
剛才在園子裏遇上的小東西,從草叢裏鑽出來親近她,咬著她的裙擺往這邊走,一步三回頭。
季錦眠就被引了過來,沒想到卻有意外收獲。
這貓難道是故意的?若真如此,倒還真是通靈性。
空氣靜的發沉,下人們跪的僵直,隨著時間推移,漸漸有人挨不住了。
一個年歲最長的婆子抬起頭,諂媚的臉上堆滿褶子,姿態放的極低。
“小姐恕罪,我們這幾個老婆子吃飽昏了頭,才妄議了您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好撐船,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有人在前麵打樣,其他人也不含糊,爭前恐後的告饒請罪起來。
“是啊,是啊,小姐我們再也不敢了。”
“我們都是老糊塗了,才聽外麵的人亂說。眠小姐,你千萬饒了我們吧。”
麵對下人們的求饒,季錦眠始終不動聲色,幾個婆子眉頭緊鎖,心裏已經有了不滿。
“我自己做錯了事,怎麼有臉怪你們背後議論是吧?”
冷冽的眼神牢牢鎖定了那名怨恨不滿的婆子,後者心一驚,季錦眠說的竟與自己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真是神了,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似的。
婆子又驚又慌,連忙低下頭去,“奴,奴才不敢。”
“我沒偷學,更不曾偷什麼所謂的殘譜。”
季錦眠冷笑一聲,“你們不明是非,就這在裏妄議主人家的不是,按家規是要打板子,趕出府去的。”
幾人瞬間白了臉,趕出府?那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有人慌了連連求饒,有人卻對此表示懷疑。不過是說了幾句閑話,季錦眠又不管家......
“你們中有人覺得我不管家,就沒有處置你們的權利。還是說你們人多勢眾,夫人會顧及情麵,我就治不了你們?”
眾人啞口無言,季錦眠年歲雖小,卻把他們所有心思看透。
這種洞悉一切的掌控力,讓人恐懼,下意識想要臣服。
很快,又聽她說:“要不我們試試?看看究竟是幾個嚼舌根的下人重要?還是未來的王妃重要?”
這話一出,眾人徹底歇了心思,所有不滿全被無情按死。
王妃跟下人孰輕孰重,這是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的事。尤其這個節骨眼上,尚書大人跟夫人都眼巴巴盼著季錦眠代替季嫿嫁給淵王。
下人們開始自扇巴掌,伏低做小。
“奴婢們錯了,任憑小姐處置。”
所有人心裏沉甸甸的,大都明白今天逃不過一劫了。
然而,季錦眠卻淡淡掃了眼他們。
“罷了,不知者不罪,你們也是聽信了讒言才胡亂以訛傳訛,就不趕出府了。”
下人們連忙千恩萬謝,隨後又因為季錦眠一句“不過”,心再次懸了起來,吊到嗓子眼。
“你們剛才說是外麵傳的流言?外頭的人哪裏知道府裏的事,定是府中出了內鬼,在外頭搬弄是非。”
“限期三天,你們若能把背後嚼舌根的人抓出來,我便賞你們一百兩。若不能,每人罰半個月月錢,以儆效尤,看誰往後還管不好自己舌頭!”
季錦眠最後半句中的寒氣,讓下人們抖了抖,但更多的卻是對一百兩的向往!
那可是一百兩!都好頂幾年工錢了!
那哪是背後使壞的小人,分明是移動的錢袋子!所有人麵露興奮,眼神中燃燒著蠢蠢欲動。
季錦眠將他們反應淨收眼底,不語,隻是抱著貓走了出去。
才到門口,那隻白貓突然從她懷裏跳了出來,咬著她的裙角,一個勁叫喚。
季錦眠起初莫名,隻覺得它這樣子分外眼熟,像極了剛才引她過來時模樣。
難道又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忽然間,季錦眠餘光注意到了房梁上曬著的魚幹,腦中乍現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你不會是為了吃魚把我喊過來的吧?”
“喵!”
貓咪似乎更興奮了,像是在肯定她一般。
季錦眠:“......”
最後,季錦眠一手拎著魚幹,一手抱貓回了院子。
院裏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等候,淵王府那名的家丁不再冷臉,反而笑眯眯奉上請帖。
“季小姐,我們王爺辦了個賞花宴,邀你跟嫿小姐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