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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文彬眼裏閃過一抹驚訝。

生怕我反悔似的，連忙把文件拿到我麵前。

我輕扯嘴角。

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準備好了多久，現在幹脆連裝都不裝了。

我用手指抹去唇邊的血漬，在落款處全部按上指紋。

做完這一切，嚴文彬一改剛才的嫌惡嘴臉，眼神變回欣慰而深情。

“等我們複婚後，這些財產還不都是你的嗎？隻是走個過場，放在兒子名下管理而已。”

他過來扶住我，終於看到了我蒼白如紙的臉色，不由輕輕皺起眉。

“昨晚累了吧？唉，其實我也不是非要你照顧孩子，就是想磨一磨你那跋扈的性子。”

“隻要你以後都能像這兩天一樣懂事柔和，我也不會非要和你鬧得劍拔弩張的。”

他叮囑保鏢送我回別墅好好休息。

我再也支持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等再醒來，我卻發現自己被丟在角落雜物間。

看到日曆，才驚覺竟然昏睡了十幾個小時。

我的生命，也進入到了最後一天。

走出去，我看到工人正扛著一張粉色的大床往主臥搬。

原本素雅的房間，已經重新刷了粉色漆，布置上了各種甜美可愛風格的水晶裝飾物和娃娃。

而我常看的書、親手雕刻的陶藝品，全部被當作垃圾砸爛了。

手機響起，是唐晚柔發來的。

“文彬哥為了讓我好好坐月子，決定把主臥按我的喜好重新裝修。”

“我曾經說，隻要他還沒孩子，我就有可能從國外回來，果然文彬哥就堅持丁克，哪怕你意外意外懷孕也要打掉！”

原來如此。

“所以白燕晴，就算你們結婚了又怎麼樣呢？隻要我願意回頭，一切都可以輕易回到我手心。而你待得再久，也和這些垃圾一樣隨時都可以被丟掉！”

如果放在查出癌症前，我或許會鬧得翻天覆地。

可現在，我的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心也空空如也。

“那就恭喜你，如願以償。”

親自收拾幹淨別墅裏關於自己的所有東西，我想幹幹淨淨、無牽無掛地走。

相冊和禮物，裝了滿滿兩大箱。

我和嚴文彬之間，也曾經有過那麼多美好回憶。

他會在我們的交往紀念日和結婚紀念日，準備驚喜哄我開心。

也會抽出時間，陪我到處旅遊，記錄下屬於彼此的美麗風景。

微風吹過，窗外的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我抬頭望去，忍不住淚流滿麵。

這棵“燕棲樹”，是嚴文彬特意到國外求園藝大師割愛買下，親手移栽到院子裏的。

隻因為我的名字裏也有“燕”字。

我給工人塞了兩百塊，讓他們把這棵樹砍了。

木屑紛飛，曾經的愛化為碎片。

我用它們當作柴火，把兩個大箱子的回憶點燃。

“你在燒什麼？”

我轉過頭，看到嚴文彬皺著眉站在身後。

我緩緩笑了。

“聽說唐晚柔要出院，我就把垃圾收拾出來燒了，省的礙她眼。”

嚴文彬怔怔看著巨大的樹坑，眼裏隱約有疑惑和擔憂。

“那你也不必把樹砍了，這可是你最寶貝的......”

我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這樹長太高了，擋住唐晚柔看風景怎麼辦？”

“對了，你不是說她最喜歡粉玫瑰嗎？我叫人運一卡車過來種在院子裏，也好讓她看著開心。”

嚴文彬仔細打量著我，似乎想看透我到底是不是又在演戲。

可惜，這一次我是真心實意的。

“燕晴，看來你真的是懂事了。”

“你放心，這些都是暫時的，你再忍耐一陣，等晚柔不留遺憾地走了，我會把別墅恢複原狀，重新買一棵樹回來。”

我對著漫天火光，淡淡說好。

等他的背影一消失，我就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恍惚間，我感覺到身體一輕，飛了起來。

我看到一群人尖叫著跑過來，看到救護車把我拉進了太平間。

護士把沾滿血的外套脫下，打算丟進垃圾桶。

正好被路過的嚴文彬看到。

這件衣服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他找意大利時裝設計師特意定製的。

上麵繡著的花紋，是一棵樹和一隻燕子。

嚴文彬猛地愣住了，一把搶過去反複確認。

“這件衣服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