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讓女兒先進學校，然後躲在牆後麵，聽林長軍到底要跟校長談什麼。

「校長，我們家林芳不準備上學了，您看我什麼時候能到學校幫她收拾東西？」

「不上學？你們家長是怎麼想的，再過兩個月就高考了，你家丫頭這次預考成績這麼好，要知道，全校通過預考的也就一百多人，這個時候退學，你們家長怎麼舍得的？」

預考成績過了才有資格參加高考，別的家長求都求不來，林長軍卻根本不在乎。

「害，這丫頭學習是挺好，可即便高考考上了我們家裏也供不起她，這不是更讓孩子失望嗎？還不如趁早退學斷了念想，我和他媽都商量過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氣得發抖，衝出來對校長說：「您別信他的，我是林芳的媽，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供孩子上學。」

校長點點頭表示讚同：「這還差不多，沒過倆月就高考了，你們夫妻倆不要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讓孩子因為其他事情分心。」而後進了學校。

林長軍把我拉到一邊。

「你是不是存心給我沒臉，當初小芳考上高中我聽你的讓她多上了這三年學已經是極限，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讓步。」

「還有，昨晚你和媽頂嘴把她氣得不輕，媽今天早上都沒來咱家吃飯，晚上回去準備點好菜給媽道個歉。」

林長軍還得忙著去上工，交代了兩句就走了。

晚上我確實準備了好飯菜，不過卻不是為了婆婆。

女兒馬上要高考，營養得跟得上。

上輩子我一直以為隻要我足夠忍，伺候好丈夫和婆婆就能讓她們待我女兒好一點，可到最後我連女兒的命都沒保住。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為這個家多餘付出。

婆婆聞見我燉了雞，罵我浪費，喊了大伯的孩子過來一起吃。

「宏光啊，你看你嬸子體諒你上學辛苦，專門給你燉的雞，下年咱們再好好學，爭取過了預考的分咱們也照樣考大學。」

林宏光喝了雞湯滿嘴的油：「奶奶，我明年肯定能考上清華，到時候我在北京娶了媳婦安了家，把你和我爸媽都接過去，我讓我媳婦一塊兒孝敬你。」

婆婆笑得眼睛都睜不開：「好好好，我大孫子指定能行，到時候考上清華了在你爺爺墳前放一掛鞭炮，也讓他高興高興。」

「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合該好好補補。」

我在心裏冷笑，林宏光不用坐下去肚子上都掛一坨肉，比城裏人還長膘，就這還能被說瘦，真是偏心偏到墳地裏了。

我搶先一步撕了兩條雞腿遞到女兒的碗裏：「姑娘餓了吧，媽專門給你燉的雞。」

女兒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又看了看她奶奶，不敢下口。

林宏光直接上手搶了過去：「你憑什麼吃雞腿，我媽說了，你們家的東西都是我的，我不讓你吃你就不能吃。」

「你還不知道吧，你馬上就要嫁人了，考得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嫁給傻子，略略略~」

他衝我女兒做了個鬼臉。

女兒停了筷子，終於是信了讓她嫁人這話，眼淚成串地掉在碗裏，看得我的心都要掉出來。

我一巴掌打了過去：「就你這智商還想著考清華呢，高中都是托關係走後門念的，複讀了四年還是班裏倒數，也就隻有傻子才會把你的大話當真，一年又一年地供著你。」

大嫂不知道什麼時候進的院子，兩手抄著胳膊，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

「弟妹當著宏光的麵說這話，真當我們家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