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跑起來的車子被程以恩一腳刹停,本來舒服躺著的周樾晃了一下,安全帶在脖子上勒了一道鋒利的印子。
周樾摸著脖子,不緊不慢的說:
“你這個愛急刹的毛病特別不好,得改。”
這是討論開車習慣的時候麼,程以恩將車子滑到路邊,將他的安全帶卡扣摁開:
“下車。”
“我醉成這樣,從你車上下去,死路上你說不清的。”
周樾把安全帶卡扣重新摁上,還死死捂著那個卡環不讓程以恩碰。
“那送你去酒店。我負擔不起五星級的,就三星快捷酒店。”
“住不了,證件和行李箱都在車上,哪家酒店敢收來曆不明的人。”
周樾轉頭看他,一臉無賴樣:
“沒辦法,隻能去你家。”
夜已經很深了,街邊樹上還是蟬鳴不止,聒噪得很。
周樾看出來程以恩的抵觸,轉而利誘:
“這樣吧,收留我一晚,修車的錢就不用賠了。”
程以恩不做聲,閉上眼睛假寐。
“做人要懂得審時度勢,我這麼落魄的時候可不多見。”
程以恩呼吸漸漸平穩。
車上的熱浪快要把兩人吞沒了,周樾雙手一攤,主動妥協:
“你回家,車留下,我在後座留宿一夜總可以吧?”
這好像是一個不錯的解決辦法,程以恩睜開眼。
昨天值的夜班,到現在連軸轉了20多個小時,身體機能已經達到極限。
她沒有力氣再和周樾拉扯,默許了這個方案,一路開車往醫院的單身公寓走。
車子經過隧道,幻彩的燈光在兩側流動,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好像穿越時空又回到了大學的時候。
事實上,那時候兩人並不熟悉,過去兩年說過的話加起來還不如今天一天說的多。
現在想想,時間過得也挺快的,她離開那個泥潭一樣的生活已經八年了。
車子到達公寓停車場,程以恩將車子熄火,拔了車鑰匙,拎著理療包往家裏走。
本來理療包是不用隨身帶著的,但是周樾留在車上,她不敢拿醫院的資產來冒險。
他是出了名的破壞王,愛拆東西,這台理療儀是花十幾萬定製的,哪怕損傷一個探頭也要1萬多塊,她賠不起。
程以恩拎著東西走了幾米,身後安靜如絲,靜的有些詭異。
她轉回頭去看,車子裏空蕩蕩的,副駕駛已經沒人了。
不知怎麼,第六感作祟,隱隱覺得不對勁,周樾才不是這麼順從的人。
正納悶著,車子的遠光燈“唰”地一下亮起來,緊接著汽車引擎發動,周樾赫然挺直身體,出現在駕駛座上。
程以恩終於明白,他剛才那麼安靜,原來是在研究怎麼打火。
他現在可是醉酒的狀態,如果開著她的車出去,無論出什麼事情,她都會有責任...
“周樾,你瘋了嗎?”
程以恩趕緊扔下手裏的東西,張開雙手擋在車前,防止他把車子開出去。
周樾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單手扶著方向盤,車子劃了一個大弧線,停在程以恩身前,得意的衝著她笑:
“放心,我手很穩,喝這點不影響車技。”
程以恩氣得想踹他:“誰擔心你了?”
周樾衝她挑眉:“那就讓一下。”
他果然是個瘋子。
兩人隔著空間對峙,最終還是程以恩妥協,拉開車門,咬著牙說:
“下車。”
周樾奸計得逞,滿臉都是勝利的榮光。
他將車子熄火,蕩著長腿下車,從地上撈起她剛才扔下的包裹,衝她點一下頭:
“頭回來,給帶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