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租的單身公寓很舊,廚房和洗澡都在公共區域,屋內隻有一室一廳一衛,一眼到底。
就因為沒有室內的洗澡間,長期居住不方便,很多人到公寓隻是短暫過渡,安定下來就租房搬走了。
程以恩已經在這裏住了小半年,這裏離醫院近,房租不要錢,網絡是公共的,水費均攤到每戶隻有十幾塊,電費也少得可憐,充100塊錢電卡半年還沒用完。
在這個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動輒租金三五千,住在這裏能為她裏省下不小的開銷。
程以恩開門進家,從玄關櫃裏拿了一雙一次性的拖鞋放在地上:
“換鞋。”
盡管房間又小又破,程以恩還是盡力保持著衛生,看上去一塵不染。
周樾很配合的換好鞋,蕩著長腿跟進來,一眼掃完了房間的格局,指一指貼著福字的門:
“臥室在這裏?”
程以恩沒理他,掏出鑰匙打開臥室門,拿出一張小薄毯和一個充氣枕頭,扔在沙發沙發上,隨手把門反鎖了。
這個公寓不是南北通透,客廳沒有窗戶,唯一的通風的地方是陽台,連在主臥的位置。
門一關,室外一絲風也透不過來,周樾站在客廳,隻是幾秒,腳底驟然上升好幾度。
周樾揉了兩把頭發,敲門:
“我進來了。”
屋裏人沒說話。
“10,9,8,”
周樾一邊大聲數著,一邊在客廳裏踱著步,從電視櫃旁的綠植盆裏掐了一段鐵絲。
“...3,2,1,”
他慢騰騰地數完,確定這時間足夠一個哪怕全裸的人穿好衣服,將鐵絲放進鎖眼裏輕輕一撬,“砰”的一聲,輕薄的木板門豁然大開。
緊接著,一本書迎頭砸過來,還有一聲爆鳴:
“周樾!”
周樾將頭輕輕一歪,輕鬆躲過去。
“有防備心很好,但跟我沒必要。”
周樾拖著地鋪,拉到程以恩床頭一側,指一指那個空調:
“客廳太悶,蹭個涼風。”
周樾眼睛很規矩,並沒有亂飄,直挺挺躺在地鋪上,仿佛房間裏的人根本不存在。
程以恩起身下床,被周樾長腿一伸擋住去路。
“多慮了,我是被動型的,喜歡被女人生撲。你不主動,咱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不信你可以把我的手腳都綁上。”
“不信。”
程以恩從客廳的櫃子裏摸出幾根塑料紮帶,蹲下去,將他的腳捆在床腿。
周樾並不反抗,反而坐正身體,看著她操作。
“程…你叫程什麼來著?”
程以恩抬眸,視線相對的一刻,周樾眼睛裏閃過一絲戲謔:
“真沒打算碰你,但你這麼捆我,可真有點激發興致了。”
“別亂動,否則越纏越緊,到時候缺血壞死受罪的還是你。我需要四個小時的睡眠,四小時後會給你解開的。”
這是她們用來固定智力障礙患者慣用的結繩法,是雙排連鎖扣的,隻要不往反方向用力,左腿可以自由活動,翻身沒有問題。
操作完後,程以恩翻身上床,關燈躺好。
今天的燥熱已經達到頂峰,空調外機轟隆隆轉著,室內氣溫下降還是很慢。
程以恩困乏至極,很快睡過去。
聽著均勻的呼吸聲,周樾長出一口氣。
“晚安。”
明知不會得到一絲回應,周樾還是認真說了。
孤高如他,若不是借著那一點酒膽,不知要策劃多少起事故,才能像現在這樣安然躺在她身邊。
盡管兩心相異,但是能在距離上拉近一點,也比隔著重重山海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