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趙之夏便領著我去武肅侯府提親。
他的聘禮從正門排到長街盡頭,惹來行人駐足圍觀。
婆母捏著庚帖的手直抖。
“好個謝尋真,我兒屍骨未寒,你非但不殉夫,還勾搭上外男。”
“母親慎言。”我裹著趙之夏府上的狐裘,麵無表情地站在她跟前“隻是不慎落水,幸得趙大人相救。”
“呸!”婆母將禮金折子摔到我的臉上,“這是怎麼回事,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我想開口,趙之夏卻將我護至身後,他倒是沒半點負擔:“在下是來求娶少夫人的。”
繼母聞訊趕來,腕間的翡翠鐲被撞得叮當響。
“趙大人怕是不知,寡婦在孝期改嫁,按大周律法該受滾釘板之刑。”她道。
我對自己這副身子還算有些信心,滾個釘板不過是丟半條命,養養便好了。
趙之夏的右手卻在背後握緊我的掌心。
“所以呢?”我聽見他冷笑一聲,“貴府這是要私刑,還是送官?”
婆母的臉驟然慘白,抓起桌上的茶盞扔向他。
熱茶濺了一地。
繼母似笑非笑道:“趙大人,這可是聖上賜婚,您過來橫插一腳,終究是不太好看。”
聖旨偏偏在這會兒送到。
一群金甲衛走進客堂,宣旨公公玄色錦袍上的銀線仙鶴振翅欲飛。
“陛下有旨,謝氏女乃忠烈之後,念其父德,特賜婚於皇商趙之夏,擇良辰吉日完婚。”
我的餘光瞥見趙之夏眼底的譏誚。
“老夫人。”他走到繼母麵前,笑道,“這也是聖上賜婚。”
我的心卻愈發沒了底。
太快了。
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
我以為再嫁非丟半條命不可,可想不到趙之夏能求來皇帝的賜婚聖旨。
仿佛救下我並不是巧合,而是早有準備的預謀。
他回過來看我。
我亦對上趙之夏的眼睛。
裏麵卻沒有半分虛情假意,全是化不開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