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反應,一股失重的感覺襲來,
再有意識時,我已經聽到了車子啟動的聲音。
也許人在生病的時候越脆弱也就越清醒。
一路上他好像打了無數個電話,
“醫生,我馬上就到,別急。”
“別怕,會沒事的。”
“乖,聽話。”
可到了醫院門前時,我用力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他急匆匆跑下車,
奔向了醫院台階上那個窈窕的女人。
女人在他的懷抱裏被緊緊包裹著。
剛剛那些不成句的話,終於湊出了完整的意思。
隻是每一個字,都不是對我講的。
從車子到台階處的距離不遠。
我聽著女人委屈的哭聲,
和陸寒川溫柔的勸哄:
“沒事,別擔心,小孩子發燒很正常,我已經聯係好了兒科專家。”
“你快帶孩子進去吧。”
我努力分辨著台階上的女人,原來是鐘敏敏。
怪不得他那樣急切,那樣慌張。
隻不過,原來,陸寒川心疼和關心一個人是這個樣子啊。
我從來沒有見過。
我低頭冷笑一聲,忽然掀開了自己的衣服,
右腰處一道長長的疤痕明顯。
我還記得,我捐腎後有一次在家裏痛到昏厥。
可是給陸寒川打電話時,他隻是說:
“有病找醫生,別耽誤我的時間。”
痛苦蔓延到四肢百骸,讓我感到都有些麻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寒川安撫完鐘敏敏回來,
剛好撞上了我猩紅的雙眼。
可他沒有察覺,隻繼續將我抱起,跑向了急診室。
速度和失重讓我分不清疾徐。
隻記得他冷峻的臉龐和我每一次祈求他關心時一模一樣。
過了不知道多久,吊瓶的滴答聲在我耳邊漸漸清晰。
我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陸寒川給我削著蘋果的身影。
看到我醒了,他放下手裏的活,忙不迭把被子給我蓋好。
語氣裏的關心摻雜著埋怨:
“你醒了?”
“怎麼連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燒成這樣。”
“快點吃藥。”
他說著把幾粒藥片遞給我。
可我不是發燒,是癌症。
還是晚期。
陸寒川的關心,就像是對路邊一條流浪狗的同情。
有是有,但不多。
事到如今,這樣微不足道的關心,已經和那些沒用的藥片一樣治愈不了我的病痛。
我沒有接過藥,隻是問他:
“鐘小姐呢,我好像在醫院門口看見她了。”
“她也病了嗎?”
提到鐘敏敏,陸寒川削著蘋果的手停住,
眼神有些閃躲:
“沒什麼,她孩子病了,緊急回國看病。”
我哦了聲,忽然想起了家裏搬空的臥室。
“那我出去住吧,省的打擾你們團聚。”
砰的一聲,陸寒川手中的蘋果扔下,
看著我目光冷冽道:
“宋清歡,你就這樣一天到晚的想往外跑,外麵到底有什麼人在等你?”
他的話讓我忽然誤會了些許,他是在吃醋嗎?
可是陸寒川從來不會吃我的醋。
更何況我這輩子隻瘋狂的愛過他一個人,又有什麼醋好吃呢?
一定是我生病病到腦子壞掉了才會產生這樣的誤解。
我拿起那個被陸寒川丟掉的蘋果放入口中,什麼都沒說。
枕邊的手機忽然滴的一聲響了起來,是我昨天預約的離婚掛號。
我拿起來看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去還是不去。
一旁的陸漢川忽然一句嘲諷,“之前裝得癌症的時候不是挺能耐的,
現在真發燒生病了,也不喊疼不喊難受了,隻想出院?”
我被說的啞口無言,
忽然門外的醫生進來,看向陸寒川問:
“三床宋清歡的家屬嗎?出來一下,我們有事情和你說。”
我好像忽然預感到了醫生要說的話。
忙攔了一下:
“不,不是,醫生,他不是我的家屬。”
“前夫哥,我們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