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個滑稽的鬼臉,
醫護人員麵麵相覷著,
陸寒川臉上的神色難看。
他抬起手來,剛要對我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門外突然跑來一個女人,大喊著他的名字。
“寒川,寒川,明明又高燒了,你快去看看她,我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女人哭得梨花帶雨,和三年前一樣美麗。
這是我三年來第一次近距離端詳著陸寒川深愛著的女人。
鐘敏敏不愧是校花,就算是慌亂焦急的她還是那麼美麗。
反觀病床上的我,暗黃枯瘦,比不上她的一根頭發絲。
如果我是陸寒川,我也會選鐘敏敏啊!
真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麼想的,居然敢偽造婚約,
逼陸寒川娶了自己。
“寒川,你去幫幫鐘小姐,大家都是同學。”
我挺直腰杆,強忍著背上的疼,擺出一副大度大房的樣子。
陸寒川的眉頭蹙緊,臉上有一種我不懂,也不想懂的複雜。
最終他還是去陪了鐘敏敏母女。
我的臉上浮出了一抹笑意,不是嘲笑,不是冷笑,
是發自內心,釋然的笑。
陸寒川,我不會再欠你什麼了。
他走後,醫生和我說的話,如我想象的一樣。
不過就是我癌症晚期,快要死了。
我像聽了個狗血小說一樣毫不在意。
隻是對醫生提了一個要求:“我要出院。”
醫生和護士紛紛瞠目結舌。
“你都這樣了,還要出院?”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現在出院,可能隨時都會死!”
我平靜的點了點,
“對啊,反正都是死,早點死,也能早點解脫了。”
醫院畢竟不是強硬的陸家,想走還是可以走的。
不像陸寒川,還說什麼,要我死了也要葬在他家。
我感到可怕的抖了抖肩膀,
在網上找了一個離婚律師,打印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既然他不肯去民政局,
那我們,就協議離婚吧。
反正,這是我對不起他的,最後一件事了。
鐘敏敏已經回來,隻要我和他離婚,
他們就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當我臨死前,做了件善事了。
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完字,
我看著這個住過三年的家,
將屬於自己的一切收拾個幹淨。
我和陸寒川摳圖版的婚紗照,
我們的結婚戒指,
還有我寫了八年的暗戀日記。
既然這個家馬上就要有新的女主人了,
那我的一切,都不應該留在這裏。
我將這些全部打包好,丟到了別墅後的垃圾桶裏。
屋外的陽光很好,好像,我剛剛遇到陸寒川的那個夏天。
那年,我父母雙亡來到京市。
所有人都欺負我是個無父無母的野孩子,
是陸寒川將我拉出了那個逼仄的樓梯間,
將我帶到操場上對我說,以後他會保護我。
他做到了,他是個不錯的朋友。
是我太貪心,妄圖把他對我的善意,變成自私的愛情。
眼前的陽光在我的視線中一點點暈開,
直到光芒映照在我的腦海中,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恍惚間,好像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歡歡,歡歡,別怕,我帶你去醫院。”
可我知道,這不會是陸寒川在叫我。
隻是我的錯覺罷了,於是我死死的閉上眼睛。
呼吸機滴的一聲,恢複了平靜。
醫生出來時,手術室外的陸寒川像是一瞬間老了十歲,
他緊緊握住醫生的手問:
“醫生,我太太怎樣了?”
醫生抱歉的搖了搖頭:
“很抱歉,病人毫無求生意識,已經去世了。”
陸寒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噗的一口鮮血嘔出,
死死抓住醫生的手,仍舊不肯放開:
“不,不可能,我太太一直很健康!她......”
可話到了嘴邊,他自己都不信。
我告訴他患癌時的電話,我給他看過的捐腎同意書,
一樁樁,一件件,像一座座大山一樣,幾乎要將陸寒川掩埋。